走到第二家书坊时，明令宜抬头看向头顶的招牌。
“观文堂”
这几个字看起来带着几分缥缈，但又不乏韧劲儿，能看得出来，写这招牌的人，在书法一道上，很是有些功底。
明令宜推开半掩的门扉，走进去。
像是小石头说的那样，这家店铺实在是很小，甚至比明家食肆还没有扩张之前，都要小上不少，但能看得出来，很整洁。
明令宜环顾一周，没能看见这间书坊的老板，不由开口问：“有人吗？”
在她话音刚落时，从后院的方向，就传来了些许动静。
随后一道看起来倩丽的身影出现在明令宜跟前。
后者身着一身暗红色的裙裳，并不华丽，但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无法小觑的气场。
“有事吗？”冯漱玉手里还拿着刻刀，眼神平淡地看着出现在店铺里的明家主仆三人。
明令宜：“我想刻印一点东西，不知道姑娘可是这家书坊的老板？”
冯漱玉将刻刀放在一旁，伸手随意在腰间的围裙上擦拭了两下，走过来，“没错，我是。”她也没多话，只问：“你想要刻印什么？”
明令宜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想要的邸报的模样，这东西可能就只有薄薄的一两页纸，都算不上是书籍，她也不太清楚对方愿不愿意接。
冯漱玉认真听完明令宜的想法后，沉吟片刻，“上京城里还没有书肆有卖这东西的。”
言外之意，就算是明令宜在她家做了印刷，也不一定能卖得出去。
毕竟想要让大众接受新鲜的事物，不怎么容易。
明令宜心头却是偷偷松了一口气，至少从目前看起来，这位观文堂的掌柜并没有一口否决。
“就是因为市面上没有，说不定会让人好奇，潜力这种东西谁知道呢？”明令宜说。
冯漱玉：“我们这里的出书的价格不便宜。”
“价格都是可以谈谈的。”
“上好的藏经纸，和松烟墨，价格上我们店铺不会做太多让步。你若是无法接受的话，那这一笔生意，也不必多谈。”冯漱玉说。
听起来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明令宜倒没觉得冯漱玉这话太冷冰冰，做生意嘛，每家店铺的老板都是有点自己的小脾气的。何况，刚才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将对面的这位女店主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
虽说对方穿的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头上戴着一支白玉簪子，从成色上来看，就不是什么凡品。
这姑娘刚出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
从那两个小丫鬟走路的姿势来看，应该不是在铺子里帮忙的招工。
明令宜推断，这位冯老板，大约是不怎么缺银子的。
“一份要多少银子？”明令宜问。
冯漱玉报出一个数。
的确是比市面上高了两成。
明令宜拧着眉想了想，没有多磨叽，“成交。”
在她身后的小春和师明月都诧异抬头，小春和师明月当然知道自家小姐本来是想要用低价让她们做的这一份邸报占据上京城的各大书肆的，可如今，这成本价都比之前预计得高出不少，怎么还能以低价占据市场？
冯漱玉面不改色，伸出一只看起来纤细，但是掌心里却有好几处厚茧的手，“那样稿我也需要先看看，审稿的时间，差不多两日。”
书坊也不是什么书籍都能刻印，万一内容上有什么不妥当，到时候关门大吉都算是幸事，倒霉一点的，怕是要去蹲大牢。
明令宜今日出门之前，就已经将先前活动赢得比赛的前三甲的诗文带了出来。
冯漱玉原本只打算低头扫两眼，就跟明令宜先谈论定金的问题。但刚看了两眼，她忽然抬头。
“你是明家食肆的老板？”
冯漱玉没去看两日前的热闹，但是也听说了怀德坊的热闹。
现在明令宜拿出来的正好是三份诗作，她很快就将明家食肆联系在了一起。
明令宜颔首。
冯漱玉：“那这审稿就过了，今日就可以开始誊抄，然后准备刻印。”
“这么快？”明令宜惊讶。
冯漱玉：“听闻前两日你们食肆的评审人都还有皇上，那这内容肯定没问题。”
靖安帝都点头的东西，她还能审出什么花来吗？
明令宜不由哑然失笑。
“先前给你的价，可以少两成。”冯漱玉说。
明令宜疑惑挑眉。
她倒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对方跟自己又没有什么人情交集，没道理忽然为了自己降价。
观文堂的墨和纸都不算平价的东西，先前这位观文堂的老板收费并不离谱。
“是有什么条件？”明令宜直接问。
冯漱玉唇角翘了翘，再看向明令宜时，眼里终于多了那么几分欣赏。
“印刷出来的邸报，需要前三日，都只能在我们家的书肆销售。”冯漱玉说，“至于三日之后，你想要去找别家的书肆，我也不会拦着你。”
这要求乍然一听，的确够霸道。
明令宜当然是恨不得整个上京城的书肆都售卖自己出版的邸报，冯漱玉的这个要求，有些令她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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