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晨光虽暖，却驱不散断墙间残留的压抑。
砖缝里还沾着暗紫色的异种血渍，被风一吹，卷起细小的灰粒，落在杨晋的蓝白校服上。
他攥着姨妈的衣角，手指关节泛白，小步跟着往前挪，目光总忍不住往身后瞟。
那是苏清婉之前和蛇妖打斗的便利店方向，此刻只剩下半塌的货架和焦黑的地面。
“妈，姐怎么还没来啊？”
杨晋小脑袋左右张望，声音带着担忧，“我们走了，她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姨妈闻言，叹了口气，伸手把杨晋往身边拉了拉，避开脚下的碎石。
她的手掌粗糙，是常年在菜市场卖菜磨出来的茧子，此刻紧紧握着杨晋的手腕，传递着一点微薄的暖意。
“放心，你姐机灵着呢，她肯定知道我们去市中心避难区。”
“我们先去市中心避难区，到了那里有长城战士保护，等安全了，你姐肯定能找到我们。”
她说得笃定，可眼底也藏着担忧。
先前她们躲在防空洞内，只看到一道白发身影握着亮闪闪的刀，几下就把那吐着触须的怪物收拾了，后来才从别人的手机直播里知道，那是能和火凰枪仙并肩的“白发天选者”。
也是直到那个时候她们才知道，这次异种袭击事件结束了。但由于谁也不知道墙缝里会不会藏着异种虫卵，所以即便是苏清婉和火凰枪仙同时出手了，长城也还是安排了疏散队员拿着探测仪挨栋楼检查。
至于原先老城区的人，则是撤离前往市中心。
她们，自然也是跟着撤离的人之一。
不过撤离并不是问题。
问题是在于，无论是结束前还是结束后，她们都没看到过苏清婉的身影，这很不寻常，知女莫如母。
虽然她只是苏清婉的姨妈，但也很清楚对方的秉性，自己和阿晋在这里，还爆发了异种，无论怎样她都不会不来。
再不济，也会给自己回个信。
可她先前给苏清婉打过十几个电话，全是未接通……
“清婉，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阿。”
姨妈低声呢喃着，带着杨晋跟着大部队有序撤离。
两人磨磨蹭蹭地走在队伍末尾。
杨晋行走着，时不时会停下来，盯着路边断墙上残留的金色纹路皱眉发呆。
那纹路让他觉得亲切，像极了昨夜保护他的光。
他在直播间上面看到过。
这是那位白发姐姐施展的武道纹路，复杂晦涩，却充满着强大伟岸，正是这道纹路护佑着老城区。
“可为什么我会感觉到有些熟悉呢？”
杨晋皱着眉。
他很肯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些东西。
姨妈在他旁边，一边牵着杨晋的手，一边反复确认手里的身份证和避难登记卡，生怕弄丢了，到不了避难区。
“喂，那边的，就说你们两个呢！能不能快点！”
“磨磨蹭蹭的，想让异种回来把我们都吃了吗？”
突然间。
一道粗哑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不耐烦的怒意。
姨妈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正皱着眉瞪着她们。
男人的裤腿沾着泥污，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显然也是急着去避难区的。
“对不起对不起，孩子有点害怕，走得慢了点。”
赵岚连忙道歉，拉着杨晋想加快脚步。
可杨晋刚才蹲下来看纹路，鞋子不小心卡在了砖缝里，一时没拔出来，两人又顿了一下。
“怕？谁不怕？！”
男人的火气更盛，上前一步，推了姨妈一把，“大家都急着去避难区，就你们特殊？耽误了时间，你赔得起吗？”
姨妈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撞到身后的断墙。
杨晋立刻站起，抓紧姨妈的手，这才让对方稳住了身影。
他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稚嫩的容貌此刻尽显冰冷。
“这里路那么大，就算我们不走，也挡不住路。”
“而且，长城都没管我们，我们走不走，管你什么事？”
自己妈妈‘软弱’，是因为要照顾他和表姐苏清婉。
但他可不软弱！
在学校里，他成绩霸榜第一，即便家庭有些差，也没人敢小觑他，更别说有着候选者表姐，基本都是校园之子。
也就在家中，他会在苏清婉和自己妈妈面前服软。
寻常时候，从没被人欺负过！
更别说坐视面前这个男的欺负自己妈妈了！！！
“嘿，小屁孩还敢顶嘴？”
男人眼睛一瞪，抬脚就朝着杨晋的小腿踹去。
那动作又快又狠。
“阿！！！”
周围几个行人惊呼出声，却来不及阻拦。
他们大多是老弱妇孺。
刚才经历过灾难，早就没了反抗的力气。
“不要！”姨妈瞳孔骤缩，想把杨晋护在身后，可身体却跟不上反应。
就在男人的脚尖即将碰到杨晋裤子的瞬间。
杨晋的眼底弥漫的森然寒意已然遮掩不住。
甚至，即将演变成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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