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贞丈夫的新家就在离常家五条巷子远，独门独户一座四合院。早上天刚蒙蒙亮，母子二人到了院门口，常贵大力的叩打门环。
不多时，一个男子拖着条残腿走了出来，男子一见常婆子和常贵面色一讪：“婶子您来了……昨天巧贞回来半个时辰后就被刘府大爷二十贯买走了。大爷说你们的契文做废，不满意让你们找他去，他养了个门客一直无出，巧贞倒掉进福窝了，虽然说为奴婢，可只要生孩子就抬个妾的名分，也……啊~~”
常贵眼底充血一脚将人踹翻在地，踩在瘸腿上抡拳头一顿暴打：“你心黑透了，靠她养活你和你的奴婢，如今人回来你嫌弃她又转身把人卖了，你怎么不去死，你活着害人干什么。”
瘸子男哭嚎道：“她不干净了，我又凭什么要她？就因为我瘸就得收个破烂货？你满嘴道义不也把她卖一个月给人当玩物？”
常婆子一阵纠结，拉开自己的儿子啐了一口男子：“我告诉你，巧贞是为了你两个孩子心甘情愿让人包了一个月，我常家也失了脸面。你有残疾无人怪你，可你卖妻在前又有什么资格嫌弃她？也罢，日后让你两个孩子好好孝顺你吧，只要你有命享……她们两个有孕你就万事大吉了？真无风险我大媳妇是怎么死的？巧贞能生养，哪怕你再典妻给她留个脸我也不说你什么，你卖了你的恩人为奴会遭报应的”
说完拉着儿子匆匆离开。
常贵抹了把泪在巷子口雇了辆马车直奔刘府。
马车之上常婆子满心愧疚看了一眼儿子：“老二……若人家真是给贵人生养孩子倒罢……”
常贵心头悲忿：“想什么美事呢，他心黑透了，二十贯也就是买个家妓。那个瘸子我必弄死他。您急三火四推她入火坑您可满意，明知我喜欢她您一次又一次的送，您心里只有哥没有我。”
常婆子心头一悸：“老二，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们兄弟两个都是娘的心头肉。”
常贵眼底一抹癫狂：“我是个多余的人，家里所有的钱您给大哥娶媳妇我不怪，大嫂死了您给哥又买妻，我算什么？五年租妻，您为了新嫂子进门直接把人踢走，您问问自己，我算什么？若她今日为妓这日子谁也他妈别过了。”
常婆子脸色苍白，语无伦次道：“老二莫急，不会的不会的。”
半炷香时间后马车停下来，车夫在外低声道：“公子，刘府到了。”
常贵阴沉着脸下了车，常婆子跟下来结了车脚钱，马车随后离开。
刘府门前车水马龙异常的热闹，常贵也恢复了几分理智，小心谨慎的往门口刚走几步，一道声音喝斥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常婆子一把拉住儿子，忙上前给门婆子塞了半两碎银：“大妹子，我跟你打听个人，昨日进府的巧贞怎么样了？”
守门婆子一见银子又看了一眼常婆子缓和了一下脸色低声道：“昨晚在春楼服侍位爷……没熬过去，天亮人就拉出府了，给裹了张席子扔乱坟岗了，你们赶紧走吧，她丈夫自己跑来把人卖为家妓的，怪不得谁。”
常贵脑袋嗡嗡作响，巧贞死了，让人搓磨死了，让那个瘸子害死了。
火往上撞，转身大步流星往巷子口走，常婆子怕出事急忙跟在儿子身后，只一拐过巷子口心头一慌，儿子没影了。
临近中午，常婆子忧心忡忡回了院子，常富忙迎出来：“娘，巧贞怎么样了，二弟呢？”
常婆子心头一苦：“那个挨千刀的喜新厌旧，把她卖进刘府做了家妓，昨晚让人搓磨死了，早上草席裹身扔去了乱坟岗……老二我找到现在，没影了，也没在瘸子那，估摸着跑乱坟岗哭去了，让他发泄发泄也好，哎。”
常富脸色一白，巧贞昨日才走，今天竟死了。
片刻后屋子里传出来几声小儿的啼哭，常婆子忙进了屋。
傍晚时分天空阴沉的厉害，夜暮笼罩四围，刘家主乘坐的乌木马车轱辘碾过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车帘微动，透出他略带疲惫的面容，酒气尚未散尽，想来是刚从哪个酒宴上归来。
马车在熟悉的巷子口缓缓停下，车夫正下车要牵马引路，巷子右拐角处猛地窜出一道黑影！那黑影动作快如狸猫，手中朴刀寒光一闪，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嗤——”利刃入肉的声音短促而清晰。
刘家主哼都来不及哼一声，车帘便被鲜血映红。车夫没等反应过来，驾车的老马受惊嘶鸣，扬起前蹄，车夫使命拉住马匹。
黑影正是常贵，脸色冷峻如冰，他迅速抽刀，又补上一刀，确保刘家主断气，趁黑隐入暗影处扬长而去。
穿过一条长街，招手上了辆马车。
半炷香时间后，再度站在瘸子家的院门口，这一次没再叩门，一刀劈在门栓上，推门进了院子。
瘸子正坐在自己的房间喝闷酒，常贵抬腿踹开房门走了进来。
“谁啊？”瘸子抬头，眯眼看向门口。
借着油盏之光一见来人是常贵，此时的常贵双眼满是癫狂，瘸子凭空打了个哆嗦，随即化为彻骨的恐惧。“常……常贵兄弟，你……”
常贵看死人一样看了一眼瘸子：“让你死个明白，巧贞昨晚已经让人祸祸死了，你是罪魁祸首，刘府大老爷刚让我活宰了，今日我送你们一家上路，老老小小一个也别活着了”，朴刀再度出鞘，寒光凛冽。
一时间惨叫声、哭喊声、求饶声响起，又戛然而止。不过片刻功夫，小院重归寂静，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与那未散尽的饭菜香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常贵搜刮一通站在院中，脸上溅了几滴血点，眼神空洞地扫过地上倒着的几具尸体，最后落在瘸子圆睁的双眼上。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将染血的朴刀用布擦拭干净，然后迅速消失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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