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就连我们李家的生意，也被牵连了。布庄的染坊突然集体歇业，说是染料出了问题，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施压。”
“岂有此理！” 墨如玉从屏风后走出，手中还捏着张字条，“我让大哥派丐帮兄弟查了，那些失踪的商户…… 多半是遭了毒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字条上是十几个潦草的名字，都是与陈家有生意往来的掌柜，此刻已被红笔划掉。
“啪！” 陈家骐猛地将茶杯掼在地上，青瓷碎片溅得满地都是。他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须剧烈颤动：“好啊！这慕容家是要赶尽杀绝！竟用这般阴毒手段！那些商户与他们无冤无仇，凭什么遭此横祸？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陈天宇连忙上前扶住他，手掌轻轻按在太爷爷后背，一股温和的内力缓缓注入，帮他顺气：“太爷爷息怒，为这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当。”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慕容家能做到这一步，我并不意外。他们手握户部权柄，又能培养江湖杀手，本就没什么不敢做的。”
他环视众人，目光扫过陈星竹焦虑的脸，李昭君紧锁的眉头，沉声道：“但他们想凭这点手段就打垮我们，未免太小看我陈天宇了。”
“星竹，” 陈天宇转向酒庄管事，语气斩钉截铁，“你们先回酒庄。既然没有细粮，就用糟糠。”
“糟糠？” 陈星竹愣住了，连同陈元宝、陈实都抬起头，满脸难以置信。“那东西怎么能酿酒？就算酿出来，也是酸馊的……”
“怎么不能？” 陈天宇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笃定，“古法酿酒本就有糟糠酿醋、酸酒的法子，稍加改良便可成佳酿。而且糟糠酿出的酒，自带一股醇厚的谷香，未必比细粮差。” 他看向李昭君，“至于布料和皂角，我自有办法。昭君，你让人去城郊的农家收些旧棉絮、麻料，我们改做粗布衣裳，照样能卖。皂角不够，就用草木灰替代，效果虽差些，却能应急。”
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他竟能在绝境中想出这般变通之法。陈家骐也愣住了，后背的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欣慰：“你有把握？”
“太爷爷放心。” 陈天宇扶起他，“慕容家想断我们的路，我们就自己开一条新的。他们越是逼得紧，我们就越要站稳脚跟。” 他看向墨如玉，“三弟，帮我备份名单，凡是被慕容家打压的商户，无论是否与我们合作，都送去些盘缠，安顿好他们的家眷。”
墨如玉点头应下，眼中已燃起斗志。
陈星竹看着陈天宇胸有成竹的模样，猛地攥紧拳头：“好！我这就回酒庄试试！若是真能用糟糠酿出好酒，定要让慕容家看看，我们陈家没那么容易垮！”
晨光透过窗棂照进大厅，落在满地的青瓷碎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陈天宇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 慕容家想打商战？那他就奉陪到底，而他也不会一味的防御，是时候主动出击给慕容家找点事情了。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缓缓铺满陈家宅院。书房窗棂上糊着的云母纸被晚风吹得轻颤，陈天宇负手立于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在紫檀木桌角摩挲。那桌角被岁月磨得温润，此刻却挡不住他指腹下翻涌的寒意。
庭院里的红梅裹着层薄雪，枝桠在暮色中勾勒出疏朗的剪影，花瓣上的积雪偶尔簌簌坠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白痕。他望着那抹倔强的殷红在白雪里挣扎，忽然想起今日在城郊见到的景象 —— 被慕容家打手焚毁的绸缎庄废墟还冒着青烟，掌柜的孤儿寡母跪在灰烬前哭哑了嗓子。那哭声像针，密密麻麻扎在他心口。
“呵。” 他低低嗤笑一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昨日亲自去查探时，街角茶寮里那几个黑衣人，饮酒时露出的得意嘴脸还在眼前晃。那些人很明显是血杀组织的杀手，走动时带起的风声都比往日急，却偏生查不到任何新的血杀令记录。慕容玉衡这步棋，走得倒是隐秘，只是没想到这慕容家竟然与血杀组织有勾结。
“吱呀 ——” 一声，墨如玉推门而入，玄色劲装下摆还沾着些微尘，显然是一路急赶回来。她将怀中账册往案上一放，纸页翻动带起的风里，还裹着巷陌间的寒气。“二哥，丐帮兄弟在城南酒肆蹲了三夜，总算摸清了底细。” 她抬手抹了把额角的薄汗，鬓边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白皙的脸颊上，“慕容玉衡那老狐狸的钱庄，这几日像饿狼似的吸纳存款，柜台上的伙计见人就说，西域的和田玉矿马上要出绿，投一个赚十个。”
陈天宇伸手翻开账册，宣纸的沙沙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他的指尖落在 “漕运公款” 那一行时，忽然停住，墨汁在纸页上洇出个小小的黑点。“上个月漕运司的同僚还跟二皇子抱怨，说有批江南漕粮的账目对不上。” 他嘴角勾起的冷笑里淬着冰，提笔在纸上圈出三个名字时，笔尖几乎要戳破纸背，“顺天府尹、户部主事、还有西域矿监…… 这三人的软肋，正好够我们搭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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