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看了常嬷嬷一眼，常嬷嬷道：“都是胡说的，嚼舌根的话，娘娘不必介怀。”
楚云裳也当真没介怀。
她入宫还不到一年，就爬上妃位，还是唯一一个有两字封号的妃子，把谢欢都压了一头。这么强的势头，要是没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反而不像后宫了。
可是楚云裳不介怀，太后却是介怀的。
风言风语很快传到慈宁宫，就连明德帝那边都听到了。
要说这事儿的起因呢，也很简单，还是因为楚云裳心软。
过年祭祀的时候她给所有人的蒲团里都加了炭火，就有人用这个做由头，说她花皇上的银子，给自己收买人心，单就是一项祭祀，都要比往年多花一万两炭火钱。
又有人说掌管六宫不能只顾着面子好看，得注意开源节流，像是冬天的姜汤，夏天的绿豆水，平日里不觉得，细算下来一年都要几百两银子呢！
太后觉得这就是下面的嫔妃故意在挤兑楚云裳，索性把所有妃嫔都召来，就连刚出月子的珍嫔和大肚子的柔嫔都来了。
楚云裳今儿个又没怎么打扮，就这么可怜巴巴地坐在太后身边，跟一朵无辜的小白花似的。
下面的嫔妃们大概也猜到是为什么，还琢磨着太后要如何帮楚云裳辩解。
没想到太后压根就没说话。
她把曾经掌管过宫务的箭妃、丽嫔、钝嫔和宋贵人叫出来，又让人把账本拿给她们看。
“你们自己说，嘉和妃掌管六宫这段时间，和你们几个协理六宫的时候相比，支出是多了还是少了？”
四个人翻了半天的账本，低着头半天不说话。
还是钝嫔开口说：“臣妾协理六宫的时间不长，倒是看上去，似乎比箭妃娘娘掌管六宫的时候，支出少了三成？”
箭妃不服，当即反驳道：“钝嫔，你也管了几个月的事儿呢，你倒是说说你花了多少银子？”
钝嫔微垂着眼帘说：“臣妾自问掌事期间，花销并不比娘娘掌事的时候多。”
事实上其他人也都是这么做的，只要花销不比上一年的这个时候多，她们根本不会管细节。
太后冷笑：“钝嫔，你也不用把自己摘那么干净。你当初掌管的是御膳房吧？那你便看看御膳房的账本，嘉和妃掌事这段时间，跟你管事的时候又如何？”
钝嫔的心思被看破，脸一下子就红了。
心里却不住地犯嘀咕，明明楚云裳把宫女太监们的待遇都提高了，为何支出反倒减少？
太后指着下面位分低的妃嫔又问：“你们进宫也都有些时日了，也来说说看，嘉和妃掌事这段时间，可有亏待了你们谁的用度？”
柔嫔第一个站出来说：“臣妾是嫔位，份例里的东西自然是够的，不过有孕之后胃口一直不好，吃的东西刁钻，有些便超出了份例。是嘉和妃娘娘跟下面的人交代，可以把臣妾每日的份例换成对等的银子，只要用度不超过份例银子，便不用臣妾贴钱。”
柔嫔自从有孕之后就觉得鸡鸭鹅肉都是土腥味儿，猪肉也是臭的，只有羊肉和鱼肉才能吃得下。
但是嫔位份例里的鱼只有一条，羊肉也只有二斤，再加上御膳房做菜讲究个色香味形，这点儿食材便不够了。
而份例里的东西柔嫔不吃，就都便宜了下面的人。
楚云裳觉得这样反而会造成浪费，便把御膳房的制度改了一点。
如此不光是柔嫔，其他嫔妃也一样，只要不超出份例银子，就不用自己贴钱改善伙食。
御膳房依然可以得到油水，节省下来的银子还可以折现成奖金。
当然，也有人动过歪脑筋，索性克扣了妃嫔的菜量，如此就能节省更多的银子。
但楚云裳还设立了投诉机制，被克扣的小贵人来投诉，楚云裳查明之后当即撤了御膳房的大总管，还把克扣嫔妃的几个御厨太监都打板子扔出宫。
副总管就这么水灵灵地成了总管，楚云裳还强调，这只是试用，谁要是再敢犯事儿，保管比之前这波人罚得更重。
有了大总管的前车之鉴，后面谁还敢犯事儿？
太后又问了一遍。
虽然下面很多人都想趁机给楚云裳泼点脏水，但这种明面上的事，稍微查一下就知道。
蠢更衣站出来对太后行了个礼：“臣妾进宫的时候是宝林，每餐就只有一荤一素一碗白饭，常吃的菜肴无非是五花肉炖白菜这种。后来被贬为更衣，用度上就更为不堪。”
沈无双又不是真的蠢，她被磋磨了这么长时间，也学会了审时度势，咬咬牙说道：“倒是嘉和妃娘娘掌事之后，对下面加强管理，即便臣妾只是个不受宠的更衣，吃穿用度上也再没被克扣过。”
说完好像是怕太后不信，又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之前臣妾领到的布料不是枣红就是灰黑。倒是嘉和妃娘娘掌事之后，说妃嫔们无论年纪都是爱美的。这才分给臣妾一匹粉蓝色的布料，还有两朵珍珠蕊绢花，让臣妾能体面过年。”
这事儿说来也简单，每年采购的布匹总有那么些个老气横秋的不中看，分给谁谁都不喜欢，内务府就都分给不受宠的嫔妃。
其实就是采购环节出了问题，既然大家都不喜欢，那索性不要买便是了。
楚云裳接手的时候正赶上过年给大家做新衣裳，她便直接换了两个采购的管事，花一样的银子办出更漂亮的事儿。
又让尚宫局利用一些不值钱的边角料，给更衣们也做了新的首饰，让所有人都能高高兴兴过年。
后宫这些女人们争宠，为的无非是自己能吃得好点儿穿得好点儿，至于前朝的事情，谁还真敢置喙？
尤其像蠢更衣这种被皇帝厌弃的，若不是楚云裳罩着，哪儿还有好日子过！
珍嫔也说，她怀孕怕热，嘉和妃就拿出自己用度的冰给她。生了孩子怕冷，嘉和妃又把自己用度的银丝炭分了一半过来。
福嫔也说自己以前还要靠儿子们的用度接济，现在也不被人克扣了。
箭妃听着刺耳，怒道：“福嫔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让你用儿子的用度接济了？本宫从没克扣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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