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是化斑汤合犀角地黄汤的变方吧?”阿远凑上前,“但没加犀角,用玄参和生地代替?”
“犀角虽能凉血,但性猛价昂,”岐大夫解释道,“王总热虽盛,但阴伤更急,生地甘寒,《神农本草经》说它‘逐血痹,填骨髓’,既能凉血又能滋阴;玄参咸寒,《本草纲目》称其‘滋阴降火,解斑毒’,两药合用,如同给沸血添入清凉的泉源。丹皮辛苦微寒,能清血分伏热,又能活血散瘀,防止血热成瘀;连翘形似心,能清心火,散斑疹,是‘疮家圣药’,此处取其透热转气之功。”
他指着生石膏:“这味药是关键,《伤寒论》白虎汤的君药,辛甘大寒,能清阳明气分大热,就像撤去锅底的柴火,让沸腾的气血先冷静下来。知母配石膏,既能增强清热之力,又能滋阴润燥,防止石膏大寒伤胃。甘草调和诸药,护持中焦,这就是‘治阳明经热,气血两燔’的配伍之道。”
张秘书看着处方,仍有顾虑:“一剂就能好?王总烧得这么厉害……”
“《温病条辨》说‘治温病如救火,兵贵神速’,”岐大夫将处方递给阿远,“王总病势虽急,但正气尚未全溃,只要方药对证,效如桴鼓。你看这方子,石膏清其气分大热,生地、玄参凉其血分毒热,丹皮、连翘散其血分瘀热,甘草、知母护其将竭之阴,丝丝入扣,正是《内经》‘热者寒之’‘虚则补之’的治法。”
阿远抓药时,特意将生石膏砸碎先煎,生地选了油润肥厚的,丹皮挑拣色红肉厚的。砂锅在侧房燃起,石膏的矿物气息与生地的甜润、丹皮的清香渐渐弥漫开来,带着一股沉稳的清凉感。
四、酉戌之交:第一服后的“热势稍挫”
傍晚六点,第一服煎好,药汁呈浅褐色,带着石膏的微涩。张秘书和两个下属轮流喂王麟喝下,他虽神昏,但喉咙本能地吞咽。
半个时辰后,王麟的额头开始渗出细汗,起初是冰冷的黏汗,渐渐转为温热的潮汗。岐大夫用毛巾轻轻擦拭,观察着:“这是好现象,表气疏通,热邪有外达之机。但不可汗出过多,以免伤阴。”
到了晚上八点(戌时),王麟的体温似乎略有下降,谵语的频率减少了,只是偶尔嘟囔几句“数据”,但抓挠的动作缓了下来。胸腹的红斑颜色稍暗,不再像之前那样鲜红刺目。右关脉的洪大之势略有减退,人迎脉的紧象也稍缓。
“师父,您看他舌苔,黑苔好像淡了点?”阿远举着灯凑近看。
岐大夫点头:“热邪随汗外泄,血分的热毒稍有清解,舌苔自然会退。但病势深重,不可掉以轻心,第二服药要趁热煎好,按时喂下。”
张秘书守在诊床边,看着王麟起伏的胸膛,手心全是汗。她想起这几天在各大医院奔波的场景,专家们拿着化验单讨论“不明原因高热”,用着昂贵的进口药,却眼睁睁看着老板的体温像坐过山车,心里不由得对眼前这位穿唐装的老大夫多了几分敬畏。
五、亥子之交:第二服后的“神思渐清”
午夜十二点,第二服药服下后不久,王麟突然睁开了眼睛,虽然眼神还有些茫然,但不再是之前的狂乱。他看着天花板,又转过头看看张秘书,声音沙哑地问:“张秘……我在哪?现在几点了?”
“王总!您醒了!”张秘书喜极而泣,连忙递上温盐水,“现在是半夜,您在岐仁堂,烧快退了!”
岐大夫上前诊脉,人迎脉已趋和缓,右关脉虽仍数,但洪大之象大减,重按能感受到一丝阴液回复的迹象。“热邪已从气分透解大半,血分热毒也随之减轻,”他欣慰道,“心主神明,热邪退则神自清。现在要注意养阴,防止余热复燃。”
王麟喝了水,看着自己胸前的红斑,疑惑道:“我身上这是……过敏了?”
“不是过敏,是体内的热邪外发,”岐大夫解释道,“就像锅里的水烧太开,总要冒些热气出来。您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黄帝内经》说‘生病起于过用’,过度劳累,气血就会‘亢阳化火’,再受点外邪,就像干柴遇烈火。”
王麟苦笑一声:“唉,为了那个并购案,确实把自己逼得太狠了……每天咖啡当水喝,晚上就靠浓茶撑着,没想到身体真扛不住了。”
六、卯时晨曦:一剂而愈的“舌净斑消”
第二天清晨五点,第三服药服下后,王麟出了一身透汗,体温基本恢复正常。他能自己坐起来,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思路清晰,还问起了工作邮件。
岐大夫再次检查舌象——黑苔已基本退去,舌质转为淡红,舌面有了津液,虽然仍有些干燥,但已不见之前的焦枯。胸腹的红斑完全消退,只留下淡淡的色素沉着。
“岐大夫,这……这也太神了!”张秘书看着一夜之间判若两人的王总,忍不住惊叹,“昨天还跟烧炭似的,说胡话,今天就能说话了!”
岐大夫收拾着药渣,淡淡一笑:“不是医术神,是辨证准。你看这病,初起是外感之邪束表,加上内伤郁热,形成气血两燔之证。用化斑清火之法,就像同时打开锅盖放气,撤去锅底柴火,再添些凉水降温,自然能让沸腾的气血平复下来。《伤寒论》里‘伤寒五日,阳明少阳证俱’,但王总的情况更偏重于阳明气分与血分同病,所以不用和解,直取清热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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