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白浩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推开雕花木窗，带着晨露的空气扑面而来，院子里那棵老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像是在跟他道别。
姥姥早就醒了，正在灶台前忙活，铁锅里的红薯粥咕嘟咕嘟冒着泡，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老人银白的发丝泛着暖光。
白浩有时候在想为什么老一辈为什么这么能干，可能他们经历过饿死的年代吧！
“姥姥，不是说好等我起来做饭吗？”
白浩蹲在灶台前，接过老人手里的柴火棍。
“你这两天累了，多睡会。”
“镇上的事情，我和你姥爷都知道，你辛苦了！也破费了！”
姥姥对着白浩说完，用围裙擦了擦手，从蒸笼里取出几个还冒着热气的艾草团子。
“带着路上吃，你小时候最爱这个。”
白浩鼻子一酸，七十多岁的老人，还在给自己做饭！姥爷在后院喂鸡，见他出来，默默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
“镇上老李头做的芝麻糖，带着。”顿了顿又补充，“给小小白！”
白浩接过糖，发现油纸还是温热的，张了张嘴，那句“要不您二老还是跟我去城里住”在舌尖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因为白浩和白爸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
但是老人，对家乡有特别的眷恋！总说城里鸽子笼似的屋子，他们住不惯，在家乡早上能听见后山画眉叫，傍晚能去河边遛弯，街坊邻居都熟...
大姑端着刚腌好的酱菜进来，见状拍了拍他的肩。
“放心去吧，家里有我们呢。”她指了指墙角新装的监控摄像头，“你小叔给安的，手机随时能看，王医生每周都来给二老量血压，卫生院的电话我设成快捷拨号了...”
晨雾渐渐散去，肖强的车已经等在巷子口，白浩把大包小包的特产往后备箱塞时，姥姥突然往他口袋里塞了个平安符。
“拿着，很灵的！”
“好的！”
车子缓缓驶出小巷，后视镜里，两位老人的身影越来越小，却一直站在老树下没动，白浩降下车窗，闻到风里飘来的艾草香！
“真不劝了？”肖强打着方向盘问。
白浩摇摇头，手机屏幕亮起，是高轶可发来的视频，小小白正抱着他的照片咿咿呀呀，他轻轻摩挲着口袋里还带着体温的平安符！
飞机冲上云霄时，白浩透过舷窗看见蜿蜒的青河像条银链子，串起散落的村庄。
飞了四个小时！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大理石地面映得发亮，白浩拖着行李箱刚走出通道，就听见一声脆生生的童音——
“爸爸！爸爸！！”
小小白的奶音像颗甜丝丝的糖果，瞬间在嘈杂的机场炸开，小家伙穿着嫩黄色的恐龙连体衣，正被高轶可抱在怀里，肉乎乎的小手拼命朝他的方向挥舞，两只小脚激动地在妈妈臂弯里蹬来蹬去，活像只兴奋的小青蛙。
白浩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行李箱都顾不上放，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高轶可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发梢还带着微微的湿气，显然是刚洗过澡就匆匆赶来接他，见他走近，她眼睛弯成月牙。
“哟，老公还知道回家啊？”
话没说完，怀里的小家伙已经急不可耐地往前扑，差点从她手臂里滑出去，白浩赶紧伸手接住，小小白立刻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脖子上，软乎乎的脸蛋贴着他还没刮胡子的下巴蹭来蹭去。
“爸爸胡子扎扎！”
“想爸爸没？”白浩把儿子举高高，在小家伙咯咯的笑声里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婴儿霜味道，混合着一点奶香。
“想！”小小白响亮地回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连体衣口袋里掏啊掏，摸出块已经化得不成形的巧克力，献宝似的递过来，“给爸爸留的！”
黏糊糊的巧克力沾了满手，白浩却笑得像个傻子，低头在小家伙沾着巧克力渍的腮帮子上亲了一口！“真乖，给，姥爷给你的！”
“爸爸这是什么？”
“芝麻糖！”
高轶可掏出湿巾，一边给儿子擦手一边嫌弃地瞥他。
“你俩能不能注意点形象？”话是这么说，却顺手把白浩衬衫领子上沾的巧克力也擦了，“肖强呢？”
“急着回去哄闺女了！”白浩单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接过高轶可肩上的妈咪包，“你都不知道，这家伙在飞机上坐立不安的，活像椅子上有钉子。”
小小小突然揪住他的耳朵。
“爸爸你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白浩才发现接机口旁边新开了家冰淇淋店。
“我想吃冰淇淋了！好久没有吃了！”
“不行，你上周才拉过肚子。”轶可板起脸说道。
小家伙立刻瘪着嘴看向爸爸，大眼睛水汪汪的，睫毛忽闪忽闪，这招跟谁学的简直不言而喻，白浩顿时缴械投降。
“就吃一小口？”
“白浩！”高轶可瞪他，最后折中方案是买了支甜筒，爸爸妈妈各咬掉一大口，只给小小白留了指甲盖那么大的冰淇淋尖，小家伙也不嫌弃，像品尝什么珍馐美味似的，伸出小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幸福得眼睛都眯成缝。
阳光透过天窗洒在三口之家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很幸福！
高轶可突然挽住白浩的胳膊，轻声说，“下次可不能让我这么担心了！我都没有睡好觉...”
“嗯！知道了！”白浩接过话头，把黏在身上的小树袋熊往上托了托！
停车场里，高轶可那辆白色SUV被晒得暖烘烘的，白浩刚把儿子放进安全座椅，小家伙就拽着他的衣角不撒手。
“爸爸讲故事！”
“讲什么故事呀？”
“讲爸爸打怪兽！”小小白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显然是从新闻里看到了救灾的画面。
高轶可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从后视镜里看了白浩一眼。
“好啊。”白浩系好儿童安全带，轻轻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不过爸爸打的不是怪兽，是帮大家赶跑洪水...”
车子驶出机场，后座上的童言稚语渐渐变成均匀的呼吸声，而前座的两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十指相扣地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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