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牵着李丽质的小手，安稳的坐在主位上，一脸标准而客套的笑容轻松的应对着郑智楷。
二人就长安各种趣事以及风土人情聊了一大圈。
看似空洞无物，可没办法，这就是大唐这个时代最顶尖世家、最顶尖人物初次见面时必须要走的流程。
虽然无聊但必要！
要是一般这个年纪的少年，怕是这会儿就已经烦躁得不行了。
可李承乾不仅无所谓，反而乐在其中。
因为，他其实特喜欢聊这种八卦。
尤其是郑智楷这位家主比起李承乾这个空有知识、见识，却压根没见识过太多这个时代风土人情的人来说，他的见闻可就要丰富太多了。
李承乾自然聊得起劲。
他也就是今年才开始能方便出宫的，之前一直连出宫一次都要挑个合适的时间，找个合适的理由，然后申请好些次，才能成功一次。
这么紧张的时间，那自然没怎么去过多少地方。
所以，当郑智楷说起长安城里的风土人情的时候，李承乾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可他不知道的是，郑智楷其实一边说一边比他还要惊讶。
这一套你来我往的客套程序，其实郑智楷压根不喜欢，他只是习惯了而已。
毕竟，对于他来说，长安？
风土人情？
这都是些什么狗屁话题？
大家不都应该客气客气几句之后赶紧进入正题么？
可结果呢，对面的这位太子殿下，居然不仅没如同同龄人一般露出厌烦的表情，甚至还饶有兴致的让自己多说一点？
这特么是哪来的社交恐怖分子？
甚至李承乾给了郑智楷一种，正事儿谈不谈的无所谓，先把八卦聊完再说的错觉。
或许，也不是错觉。
正是这种感觉，让郑智楷对李承乾本就不低的评价再次高涨了一截。
甭管李承乾是真的对这些话题感兴趣也好，还是他本身的教养让他这么做的也罢。
反正从结果上看，这位太子殿下是真的把待客之道做到完美了。
这无疑让郑智楷开心不已。
甚至都不仅是他了，连一旁的夫人郑王氏，看待李承乾的眼神都柔和太多太多了。
只不过，郑智楷终究是带着目的而来的。
说来说去之后，李承乾既然不主动进入主题，那就只能他来了。
所以，他直接冒出了第一个问题。
“殿下，我郑氏如今也不过是长安城内一普通人家而已，那么草民想问问，以后我郑氏还能大肆发展么？”
这问题问的很鸡贼，甚至有些无耻。
荥阳郑氏，普通人家？
哈！
这李承乾上辈子听到的‘我不爱钱’还要让人无语。
不过，这个直白得有些过分的问题，对于李承乾来说却并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
“郑氏能否大肆发展，其实就在于郑氏什么时候对于荥阳当地吏治、乡治的放手！”
“如果郑氏能放手，那无论是发展商业还是朝着朝堂上那些个位子努力，本宫都乐见其成。”
“可如果不放手，那父皇这一代帝王或许会忍让，可到了本宫上位之后，或许会直接斩草除根吧！”
郑智楷问的很直白，可他没想到的是李承乾回答的更加直白。
斩草除根！
当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郑智楷简直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可偏生他就是当着面亲耳听到李承乾说出来的‘斩草除根’！
最过分的是，说完要对郑家斩草除根的李承乾却丝毫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模样，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坐在那儿看着郑智楷的反应。
郑智楷头一回觉着自己过往的经验有些不够用了。
以至于，他既没有提出反对也没有开始威胁，反而好奇的问道。
“殿下不担心草民把殿下今日这番话说出去么？”
李承乾稍稍歪了歪头，看着郑智楷道。
“说出去又如何？”
“本宫能当着郑家主的面说这话，自然就是不怕郑家主传出去的意思！”
“因为这其实就是条件啊！”
“你们连条件都不听，那岂不是说打定主意要跟我李唐作对？”
“那就是敌人了啊，本宫对于敌人素来讲究斩草除根的！”
“而若是你们听了这条件，觉着不合适，却又有跟李唐坐下来谈的意思，那就来呗。”
“事情能谈就谈，不能谈就杀，多简单的事情！”
简单？
郑智楷感觉自己的思路已经彻底跟不上这位太子殿下了。
他怎么好意思说这事儿简单的？
能谈就谈，不能谈就杀？
这特么对面坐着的不叫李承乾而是叫嬴政吧？
哪有当太子的这么暴躁的？
不能谈就直接弄死？
还是那种全家一起弄死的？
郑智楷感觉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
怎么这小子看起来一脸温文尔雅的模样，但这搞法却这么暴躁？
“殿下，您……您这么……不怕到时候名声有损么？”
李承乾再次歪了歪头。
“无妨啊！”
“名声这东西，本就是留给后人评说的！”
“只要本宫将来登基之后国泰民安、国力强盛，那自然名声不会太差！”
“而且，无非就是弄死了几个大族而已，这点小名声，本宫自认为还是能扛住的。”
“父皇连玄武门之事都不曾遮掩，那本宫又何必为了将来这点事遮遮掩掩？”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反正这名声是死了之后才有的，本宫反正听不见，那就更无所谓了。”
郑智楷听到这，终于确定了。
这不愧是老李家的种，不愧是李世民的种。
这坦荡而大气到让人无法直视，连杀人都直白到可以当面说的模样，简直跟当年他在这同一处地方见到的李世民一模一样。
那时候的李世民其实刚从玄武门之事出来没几天，按照‘惯例’，此事应该遮掩的。
可李世民没有，他认了。
他就那么坦荡的认了！
哈！
如今，李世民的儿子，同样坦荡的认了，只要他们这些人不听安排，那将来就族灭。
甚至连身后名怎么样，他都懒得遮掩。
他认了！
听到这结果，郑智楷一方面觉着自己的女婿人选有了。
另一方面，却为五姓七望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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