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砸进去的那张破粮票。
想起那点烧透的纸片子爆出的暖炉光。
想起……灶台前自家丫头递上来时糊着他满脸油烟的笑脸……
一股极其深重的疲惫裹着冰冷，瞬间吞没了老方。他连哆嗦的力气都没了，眼皮沉得像挂了铁砣。
“……捅吧……”老方闭上眼，喉咙里挤出几个几乎听不见的音节，像把最后一点心气儿吐出来，“……捅烂……拉倒……省得熬油锅……老哥哥……陪你……走最后……这截……黑铁巷子……”
他说完，不再看裴烬，也不看小老板，更不看那堵着的窟窿。脑袋一歪，破棉袄帽子耷拉下来盖住半张冻裂的脸，似乎彻底认命，也似乎……是耗尽了所有熬油的精气神。
空间的死寂再次降临。
裴烬脊柱核心的搏动声，成了唯一稳定的节奏。
小老板像根冰里戳着的枯树桩。
只有炉台窟窿口……
那块冻结的血污棉布底下……
那种冰层内部缓慢、沉重、越来越清晰的……
钥匙缓缓上浮顶撞冰冻层的声音！
冰封的油膏如同被无形之锤敲打的冻湖，蛛网般的白纹悄然蔓延。钥匙刺穿冰层向上顶撞的闷响持续不断，那动静不是破坏，更像某种沉睡亿万年的引擎正在重新校准冲程。空间里的气温微妙地上升了几度，硬胶地面蒸腾起若有似无的白汽，铁锈味儿竟奇迹般淡去几分。
忽然，老方破烂棉帽下传出细微而绵长的鼾声。他蜷缩在裴烬暗紫骨架旁，如同冻铁边搁了块即将燃尽的煤核。小老板从冷凝管阴影中一步踏出，沾满油垢的工靴踩碎了一块凝霜。他没看老方，那只枯枝般的手径直探向裴烬腰后搏动的星核——指尖悬停在紫光毫厘之外，未及相触，星核周围突然爆开细密的幽蓝电弧！
嗡！！
整个炉台内部传出闷雷般的低沉共鸣。先前沉浮的冰钥匙猛然悬停在冻结油膏下方半寸处，紫蓝光芒骤然内缩，钥匙尖端凝出一点炽白寒星般的锐芒——精准刺向裴烬腰后星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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