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响起抽气声。旁边的宰辅张大人咳嗽两声：“陛下，外臣掌军... 不合祖制。”
“臣愿以性命担保。” 陈五解开大氅，露出心口的甜灯，金砂在皮肤上爬成 “忠” 字，“这灯是陛下赐的，见血则鸣。若臣有二心，臣自割胸膛，让灯鸣给全洛阳听。”
皇帝站起身，走下御阶。他蹲在陈五面前，盯着甜灯看了片刻，又抬头望他的眼睛：“你今年三十？”
“回陛下，臣虚岁三十一。”
“三十一，比朕当年亲征时还小两岁。” 皇帝笑了，“朕当年带着三千羽林卫过黄河，也说过‘以性命担保’—— 结果黄河冰面裂了，朕差点喂了鱼。”
他伸手扶起陈五：“朕准了。封你为‘互市使’，加雁门卫副指挥使，赐银印青绶，掌三百‘甜军’—— 名字你起的，得让他们知道，扛的是甜的旗，不是血的旗。”
陈五跪下行礼，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谢陛下！”
“但朕有个条件。” 皇帝的声音又冷了，“每月初一，你得让人送本账本来 —— 互市收了多少税，换了多少盐，死了多少人，都要写清楚。少一页，少一字，朕剥了你的皮。”
“臣遵旨！”
退朝时，陈五的腿伤疼得直打颤。李昭扶住他，小声说：“大人，您刚才那套‘甜的旗’，比某的三棱箭还利。”
“利的不是话，是理。” 陈五摸了摸怀里的草骆驼，“陛下要的是边民安居，不是胡汉相杀 —— 互市能让边民安居，他就会给刀鞘。”
出了太极殿，拓跋清站在檐下等他。她换了身月白宫装，发间插着支玉簪，是皇帝赐的 “和亲公主” 信物。
“某要回柔然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片云，“陛下让某以和亲公主的身份，留在可汗身边 —— 盯着阿古达，也盯着互市。”
陈五望着她的银步摇，突然想起鬼哭峡里她举剑护铁列的样子：“公主，草原的风大，您多穿点。”
拓跋清笑了：“某带了大魏的棉袍，比柔然的羊皮袄暖。陈大人，等互市开了，某要在红柳滩摆桌酒 —— 用大魏的酒，柔然的肉，胡汉的娃娃坐一桌，吃甜的饼。”
“一定。” 陈五说。
出了宫城，铁勒牵着沙云在街角等。沙云的驼峰上，牧民的谢礼被红绸裹得严实。铁列从驼肚皮下钻出来，举着草骆驼喊：“阿爹！甜骆驼！”
陈五把他抱起来，草根扎得脸发痒。他望着洛阳城的夕阳，晚霞把城墙染成蜜色，像块刚出炉的甜饼。
“回雁门关。” 他对李昭说，“咱们得赶在秋草黄前，把互市点的界碑立起来 —— 用石头刻，刻深点，让阿古达的刀砍不烂。”
李昭拍了拍腰间的刀：“某这就去点兵！甜军三百，某要挑最能跑的，最能扛的，最能护着甜的！”
铁勒摸出块干酪，塞给铁列：“阿古达的刀快，咱们的盐更甜 —— 等娃娃们吃惯了甜的，谁还肯摸刀？”
陈五望着远处的城门，那里有雁门关的方向，有红柳滩的方向，有胡汉百姓能坐一块儿吃饼的方向。他摸了摸甜灯，金砂在掌心散成 “始” 字 —— 互市的甜，才刚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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