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捆绑跪地的一众叛帮成员纷纷抢言，“我……我……我说，求少主饶命……”
徐辂眸中寒光乍现，刀尖随意点向最前排的瘦高个，“你来说……”
那人喉结滚动，颤着声开口，“是那帮海盗说船上有钦差的家眷，如果落到我们手里，便是拿了那钦差的命脉，江南……”话音突然被刀背拍断。
“家眷？”徐辂低喃一声，脑中不自觉地出现了那位与他有数面之缘的女子，自那晚观景台相遇被她丈夫威胁之后，他再也未见过她。
想到这里，他喉间莫名发紧，“小毛子，备小舟，我们去瞧瞧。”
“少主？”小毛子大惊，想要劝阻，却见少主凝重的神情，止住了话头，默默指挥手上将小舟吊下江面。
另一头官船上，火光冲天，雨雪、雨月与小武呈三角之势将沈瑶光与詹嬷嬷、翠翠护在中央。外围锦衣卫的绣春刀在火光中划出森冷弧光，却仍有海盗不断从船舷攀上。
沈瑶光见锦衣卫都在她周围，厉声道：“小武抽一队人去保护诸位大人，快去……”
小武一刀劈开面前海盗，却仍不退步，“夫人，我的任务是保护您。”
“你的职责是保护钦差队伍，不只是我，这也是我的命令。”沈瑶光肃着脸，冷声道。很明显锦衣卫的力量全部集中到了她这里，那其他人必然也很危险。
就是这时，海盗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那小娘们在桅杆处……”随着这声喊叫，海盗全都向沈瑶光所在位置集结。
小武急声道：“夫人，他们的目标就是您，属下绝不能退！”
沈瑶光从地上拾起一把染血的长刀，冷眼看着不断逼近的海盗。保护圈在敌人猛攻下逐渐缩小，突然船尾传来"咔嚓"一声巨响——主桅杆轰然倒塌。
她拉着詹嬷嬷急退，忽听身后狞笑。一名海盗挥刀砍向詹嬷嬷，沈瑶光反手一刀将其毙命。还未喘口气，又一名海盗从背后袭来，被及时赶到的齐言一剑刺穿。
“谢......”道谢的话还未说完，更多海盗已蜂拥而至。雨雪带人赶来支援，刚解决这批海盗，数支冷箭又破空射来。
“保护好嬷嬷！”沈瑶光将詹嬷嬷推向雨雪，自己转身向船尾跑去，想引开敌人。齐言紧随其后，边挡开海盗边喊：“太危险了！”
沈瑶光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将他推开："小心！"一支冷箭正中她胸口，她靠在船尾栏杆上，喘着气，看着雨雪他们惊恐地朝她奔来……
她厉声道：“我若出事，你们不准告诉夫君！在他未解决京中事之前，不准说，听到没有！齐言，答应我！”不等回应，纵身跃入漆黑的江水中。
江面上，雨雪的呼喊被汹涌的波涛瞬间吞没。詹嬷嬷老泪纵横，挣扎着要往江中扑去："姑娘啊——"却被小武死死拦住。
海盗们见目标坠江，在一声凄厉的号角声中如潮水般退去。官船上顿时陷入诡异的寂静，只剩火焰吞噬木板的"噼啪"声。
齐言死死盯着漆黑的江面，手中长剑"哐当"落地。
*
疾驰回京的李辰临与陆瑾遇上了一波接一波的刺杀。此时，李辰临挥剑斩落迎面射来的箭矢，冷笑道：“你那好师弟倒是舍得下本钱。”
陆瑾反手劈翻一名刺客，剑刃带起一串血珠，“他这是孤注一掷了。”
官道两侧的密林中，人影绰绰。李辰临突然勒马，捂住心脏，面露痛苦之色，“光儿……”
陆瑾见状，急声道：“你怎么了？”
他摆了摆手，猛地夹紧马腹，“无事，快走……”
最后一字散在风里，混着身后又一轮箭雨破空的尖啸。
*
徐辂的快船刚逼近官船，便见一道纤影自火光中坠落。江面被火光照得通明，那抹素色衣裙在黑夜中格外刺目。
"扑通！"
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跃入江中，拼命朝那抹下沉的素色游去。
*
扬州知府刘能这几天寝食难安，尚书夫人又是郡王妃在他的地界出了事，且官船被劫，这都是震惊朝野的大案……想到此他直冒冷汗，躲过了巡查，却在这上面栽了跟头。
他小心翼翼地望着矗立在甲板上的齐言，他不怕他的官职却怕他背后的齐首辅，更怕现下尚未知情的尚书大人。
“齐大人，我们已派了最善水性的漕帮搜寻，可现下已过去三天了……”刘能话未说完，便被齐言冷声打断，“继续搜寻……”
“是。”刘能不敢不从。
齐言目光幽深地盯着江面，脑海中浮现出她为他挡箭那一幕，良久才沉声道：“尚书大人的怒火我们都承担不起。”
如果再找不到人， 他也压制不住那些锦衣卫了。
*
沈瑶光缓缓睁开眼，月白色的锦缎帐幔在微风中轻晃。她试着撑起身子，却牵动全身酸痛。
“姑娘醒啦？”一个梳着双髻的丫鬟端着铜盆进来，见状惊喜地放下水盆，“大夫说至少要昏睡十日呢。”
"这是何处？"沈瑶光声音沙哑。
“这里是少爷的宅子，是少爷带你回来的。”那丫鬟欢快的答道。
“……”沈瑶光挠了挠头，只得接着问道：“你们少爷是谁？”
丫鬟正要回答，门外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男声，“云英，可是夫人醒了？”
徐辂驻足在雕花屏风外，隔着纱幔问道："夫人可觉着好些了？"
"是你救了我？"沈瑶光认出了这个有过几面之缘的声音。
“嗯，江水急湍，救你花了些力气。”
沈瑶光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些调侃，沉默了一瞬，开口道：“谢谢……”
“你中的箭被玉扣所挡，算是万幸。”
沈瑶光闻言一怔，指尖不自觉地抚上胸口。徐辂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那支箭若再偏半寸......”
云英捧着那条璎珞上前，原本精致的羊脂玉扣已然碎裂，露出里面已被江水浸染的符箓来。
沈瑶光缓缓接过璎珞，在手中摩挲着碎裂的羊脂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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