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满都山色已着芳华,夏日的雨来得急促又猛烈,雷鸣交闪间,狂风肆虐裹挟不知名花瓣涌入安都城内。
自从云榧儿离开,安宁公主出嫁便渐渐无了生气的丞相府内,一个女人正被家丁押着走入祠堂。
一路上,她被粗暴的拖在雨中,今日暴雨如瀑,她身上的粉纱襦裙早已湿透,湿滑的布料紧贴在她的腰身,勾勒出她丰腴的曲线。
她低着头,任由身后两名家丁将自己押入祠堂,只是她眼神中有着骇人的冷意。
她的目光掠过一双双家丁仆妇的脚,直至被重力狠甩在地上。
四周明亮的火光照清了她的狼狈,她勉强直起身,并未跪下,而像是跌坐在地一般。
“你可知错?”男人苍老带着威严的声音落下,白锦落抬起头,望向莫家祖宗牌位前,正端正上香的人。
白锦落眼神直盯着那人的背影,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过了良久,雨滴急促拍打在窗纸上的声音响彻祠堂。
她才开口:“儿媳不知,公爹此番如此辱没儿媳,就不怕夫君怪罪吗?”
“怪罪?”莫声风喉间溢出一声嗤笑,像是在嘲笑女人的痴心妄想,又像是在疑惑,她怎敢这样不敬重自己。
莫声风转身,一双精明凉薄的眼冷冷的看着她,笑着道:“为父倒真的想不到,原来你就是白家遗孤,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呀。”
“轰隆——”
骇人的雷声落下,满是寂静黑暗中,床上内熟睡的女子猛的惊醒,她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是因为恐惧和挣扎而流出的汗水。
白锦落双手撑在床上,大口喘着气,方才的一切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窗外又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比刚才更大的雷声落下,她才像是刚回过神来,劫后余生的拍着自己的心脏。
“原来是梦…”
元春端着饭菜推门而入,望着满室漆黑却没有多少反应,只是让身后的小丫鬟去点亮屋内的烛台。
而自己则是端着饭菜走到餐桌前,边布菜边轻声唤道:“夫人,该用午饭了。”
“先放那吧。”
白锦落说完,掀开被子下了床。
等穿好衣服走到餐桌旁时,屋内已经明亮如白昼,她有些困乏的打着哈欠。
“少爷人呢?”
落座后,女人转身看向外头连绵的雨幕,随意的问道。
探春对着她恭敬的俯了下身,轻声回答:“回夫人的话,少爷近来心情烦闷,又碰巧陛下下旨,让少爷与太子殿下去处理江南水患一事,此时应当已经快出九亭港了。”
白锦落听后就是沉默的喝着碗里的粥,吃了几口面前的小菜后,只觉得味同嚼蜡。
她放下筷子,转身出了屋子。
远处,两个上了年纪的管事妈妈,正聚在一处聊天:“听说没?南境那边又乱了,听说是有人想查当年那家的案子。”
“可不是吗?白家叛贼之名早已板上钉钉,任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少爷这次明面上是去江南处理水患,实则是替老爷去除余孽了。”
暗处听着的白锦落心下顿时一紧,险些喘不过气来,她无声的扶住一旁藏身的柱子,眼眶微红,在心中暗叫不好:“姝吟阿姐…”
等院子里的管事妈妈走了,她才转身,艰难的抬脚走回房内。
只是,每走一步,脚下便如灌了铅似的沉重。
“姝吟阿姐是白家最后的底气,绝不能有事。”
七日后,远在南境的白姝吟终于收到妹妹寄来的信。
〖莫序裴与太子殿下,从江南出发,明面为处理水患,实则是要探清我们的底细,务必慎之——白锦落〗
白姝吟只沉默看着。
良久,她将那张纸烧为灰烬。
转身,她衣袂翻飞,帐帘打开后,入目是几位一身肃杀之气却憨厚的中年男人。
那些人有的已经衰老,不像年轻时那般意气风发,有的瞎了一只眼睛,沉默的坐在桌前,更有甚者,双腿尽断,只能靠轮椅行走。
她看着这些臣跟随叔父的部下,感到眼眶有些热。
白姝吟上前一步,郑重的朝他们鞠躬,随后才道:“各位叔伯,想必你们已知晓,我召集各位的来意。”
等那几人点头后,她才继续说:“我的父亲是白儒廷,当年反叛一事是招奸佞之臣诬陷,我父亲叔父一生忠君为国,绝不会做出那等不忠不道之事!”
白姝吟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长桌两旁默不作声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们饱经沧桑的面容上已经濡湿一片,其中一位身体还算完好的男人,终于出声回应:“儒晖半生都在为国征战,对待我们这些人也是亲如兄弟,当年白家惨案一经公布,我们都不相信。”
“战场上几度面临生死绝境,敌国将士的招降书他看都不看,只一度往死里打。”
他身旁的人同意的点点头,几人都不约而同地在脑中回想起,白儒晖当年的英姿。
他是忠君为国的好将,虽纪律严明,但对这些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都很好,对于新来的兵,待如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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