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所接了个劳务派遣公司的活儿,恰好是天岂的竞争对手。阿柏在整理员工档案时,看到个熟悉的名字—— 那个被她垫钱报销油费的司机师傅。合同上写着月薪六千五,比在天岂时多了八百。她拨通对方电话,老头在那头笑出满脸褶子:"新公司会计好啊,知道我跑长途要多算两小时加班费,不像以前......"
话没说完,但阿柏懂。技术再精湛的报表,若算不清人心这笔账,终究是废纸。她想起天岂那套引以为傲的商业模型,把招聘流程拆解成二十八个节点,每个节点都标着 "利润转化率",却唯独漏了 "员工满意度" 这一项。就像王语嫣背得出所有招式,却看不懂乔峰掌风里的侠义 —— 商业模型算得清数字,却算不透人性的褶皱。
老太太把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借给阿柏,里面记着她从业四十年的心得。某页用红笔写着:"所有技术最终都要服务于人。" 下面画着个简单的公式:商业模型 =(天赋 × 熟练度)+ 人性认知。阿柏突然想起康康被裁那天说的话:"熟练工欺负新人,不是因为技术好,是因为知道新人不好意思问 ' 为什么要这么做 '。"
天岂中介的人打来电话时,阿柏正在帮社区老人核对养老金明细。对方说成立了新的 "人才评估中心",想请她回去做 "天赋测评专家",薪资是原来的两倍。窗外的玉兰花落了一地,像撒了层碎雪。阿柏看着桌前戴老花镜的老人,正用放大镜逐行检查银行流水,突然明白自己计较的从来不是赢的姿势,而是怕用错了姿势 —— 怕把认真当成算计,把共情当成软弱。
"我不是什么专家。" 她对着话筒说,"我只是个刚学会算账的人。" 挂电话时,老太太递来块绿豆糕,说刚出炉的。甜香漫过鼻尖,像那个司机师傅给的西红柿,像保洁阿姨塞的砂糖橘,都是报表里算不出来的人间滋味。
傍晚的社区服务中心渐渐热闹起来,有人来咨询社保补缴,有人来打印收入证明。阿柏在电脑前敲下最后一行公式,屏幕上跳出 "申报成功" 的提示。夕阳透过百叶窗,在报表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光影,像极了人生百态 —— 有工整的数字,也有无法量化的温情。
她想起王语嫣最终离开慕容复,不是因为懂了武功,是懂了人心。那些被天岂奉为圭臬的天赋论、商业经,终究抵不过最朴素的道理:在职场这座江湖里,招式可以学,套路可以练,但能让人走得远的,永远是知道何时该较真,何时该体谅的分寸—— 这不是天赋,是摔过跤、吃过亏、被人算计过,才慢慢长出来的人性认知。
锁门时,阿柏看见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手里攥着老太太给的家门钥匙 —— 她说明天要教她做手工账,说电脑有时候不如算盘靠谱。晚风拂过树梢,带着玉兰花的清香,她突然觉得,比起 "天赋型风控专员" 的头衔,现在这个 "会算账的阿柏",才是最舒服的称呼。
毕竟,能算清人心这本账,比什么天赋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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