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的脸瞬间煞白,仿佛被当众剥开羊绒大衣。阿部这才注意到她今天没戴那副夸张的粉色眼镜,眼底淤青像被墨汁洇开的山水画。
"最难的不是看穿局,是看穿自己。"哈哈女士的披肩滑落肩头,露出锁骨处新添的青色纹身,像是某种咒印,"阿部想考风水师,是知道这行当水深钱多。可他真敢给自己算命吗?"
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打转,阿部手背暴起青筋才按住。他想起昨夜查到的资料——那个风水师培训班的学费,正好是他信用卡最后能刷出的额度。
"改变自己才有机会改变命运。"哈哈女士的茶杯见底,杯底沉淀的枸杞像粒粒朱砂,"你们总说三太用邪术改运,可曾见过她凌晨四点在祖宅诵经?那些房产证是符咒,她自己的后半生何尝不是祭品?"
阿瑶突然抓起包冲向门口,马尾辫扫过阿部鼻尖,带起淡淡的檀香味。他这才想起她今天喷了新买的香水,名字叫"伪神"。
"向内求才是真修行。"哈哈女士从披肩暗袋掏出个褪色的锦囊,倒出把铜钱在台面上摆出八卦,"你们看这乾卦,三爻皆阳却最易折。知道为什么吗?"
阿部盯着铜钱在晨光中泛起青锈,突然想起老家祖宅的房梁。父亲临终前让他劈了当柴烧,他却偷偷卖给古董商换了部智能手机。
"因为太刚则易断。"他哑着嗓子开口,喉结在皮肤下滚动如困兽,"就像我总想和三太硬碰硬,却忘了她手里的房产证都是软刀子。"
哈哈女士的笑纹在眼角绽成莲花:"上周你负责的养老院项目,为什么非要坚持用防滑地砖?"
阿部愣住。那个项目他确实顶住压力换了供应商,为此被三太当众摔了茶杯。现在想来,茶水间残留的龙井苦香,倒比往日的伯爵茶更醒脑。
"因为看见张奶奶在瓷砖上摔跤的监控。"他摸出震动的手机,屏幕弹出银行催款短信,"可这和改变命运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哈哈女士的铜钱突然立起,在台面投下细长的影,"你改的是养老院的地砖,破的是自己心里的魔障。三太买再多的房,也买不到这份功德。"
阿瑶突然折返,手里攥着撕碎的辞职信:"哈姐说得对,我不能逃。"她把碎纸片扔进垃圾桶,塑料桶身发出闷响,"但我要申请调岗,去盯着三太那个智能门锁项目。"
阿部看着她重新补好的口红,突然笑出声。笑声惊飞了停在窗台的麻雀,也震落了哈哈女士发间的玉簪。青丝如瀑垂落时,他看见她后颈处纹着个小小的"忍"字。
"万事开头难。"哈哈女士捡起玉簪,簪头镶嵌的琥珀里封着只古蛾,"就像这虫儿破茧,痛的是自己,看的却是整个世界。"
阿部把罗盘收回纸箱,仙人掌的断口处冒出新芽。他想起今早收到的风水师培训班退费短信,阳光正好穿过玻璃幕墙,在退款确认书上烙下金色的印。
"我可能考不了证了。"他摸着口袋里发烫的铜铃,金属冷意渗进掌纹,"但我想把养老院项目做成标杆,让三太看看,阳间的功德比阴宅管用。"
阿瑶突然掏出手机,屏幕亮起十二个网贷APP的删除确认界面:"哈姐,借我十万块,我把债清了。"她指尖悬在"确认"键上方,像在摁命运的红按钮。
"不借。"哈哈女士的茶杯见底,杯壁留下圈褐色茶渍,"你自己欠的债,自己还。"
阿部却掏出信用卡拍在桌上:"利息我出,本金你分期还。"他看着阿瑶错愕的眼神,突然明白铜铃在胸口震颤的频率,"最难的是改变自己,但总得有人先开始。"
茶水间门帘再次被掀开,三太的助理抱着文件堆成小山。阿部侧身让路时,瞥见最上面那份智能门锁合同,乙方盖章处赫然是王小宝的大名。
"看。"哈哈女士的铜钱突然排成北斗状,"三太又在给儿子续命了。"
阿瑶却盯着手机屏幕,十二个APP正在逐个消失:"可这次,我要让她知道,活人的阳寿比纸钱值钱。"
阿部抱起纸箱走向电梯,仙人掌的新芽蹭过他下巴。他想起铜铃内壁的《周易》卦辞,突然明白最难的不是看懂风水,是看懂自己这盘棋。电梯镜面映出他领带上的铜铃,金属冷光里藏着整个世界的倒影。
"叮——"铜铃在胸口自鸣,像是命运的提示音。阿部按下顶层按钮,三太的办公室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这次,他没带竞品分析,只带了养老院项目的防滑检测报告。
茶水间里,哈哈女士的茶渍在杯底绘出太极图。阿瑶删掉最后一个网贷APP时,窗外的夕阳正把CBD染成金色。最难的不是改变世界,是让改变从自己心里开始发芽。
"哈姐,我申请调岗被驳回了。"阿瑶把辞职信揉成团又展开,纸面皱得像她新买的二手香奈儿包,"人事部说三太亲自划掉了我的名字。"
哈哈女士的绣花手帕掠过茶台,抹去昨夜残留的茶渍:"你当三太是瞎的?上周你偷偷联系智能门锁的竞品厂商,真以为监控没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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