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初秋的燥热尚未完全褪去，长江支付总部顶层办公室的空气却带着一丝克钦邦事件后的紧绷。雷宜雨刚挂断一个关于东南亚资产转移收尾的电话，徐汉卿的大嗓门就隔着厚重的橡木门传了进来。
“雷总！大活儿！医保那边的数据流有点邪门儿！”
徐汉卿风风火火冲进来，手里拿着一沓还带着打印机热乎劲儿的图表，后头跟着一脸凝重的苏采薇。
雷宜雨眼皮都没抬，端起手边温热的茶盏抿了一口。克钦邦亏了一千多万美金，虽然控制在止损线内，但杭州系这黑手下得又快又狠，他现在看什么都像对方埋的雷。“慌什么，徐工。是杭州系又摸到我们医保支付的接口了，还是哪个合作药房被他们撬了墙角？”
苏采薇上前一步，将另一份报告放在雷宜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声音清冽却透着严肃：“都不是，宜雨。是数据本身在‘说话’，说得很大声。徐工发现的，是长江支付接入的华中六省合作药店和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非同寻常的交易数据流。”
徐汉卿把图表推到雷宜雨眼前，胖乎乎的指头点着几条几乎笔直上蹿的曲线：“雷总，您看！从上周开始，特别是江城、岳州、九江、宜昌这几个沿江节点城市，清热解毒类中成药，比如那个‘莲叶清瘟’，还有最普通的医用外科口罩、消毒酒精，采购量环比爆增了320%！这还不是批发囤货的节奏，是零售扫码支付单笔金额小、交易频率奇高，好多小店都被买空了几次货架！”
雷宜雨放下茶盏，眼神终于聚焦到那几条刺眼的曲线上。经验告诉他，这种多点同时爆发的零售抢购潮，绝不寻常。他指尖在桌面轻轻敲打，脑海飞速过滤着这个时间段可能触发的因素。
就在这时，门又被敲响，瘦猴像只轻巧的狸猫溜了进来，脸上带着点江湖气，也带着点凝重：“宜雨哥，道上…不是，我下面那几个常跑线的兄弟回报，几个主要长途客运站和小旅馆附近的诊所，这两天看发热咳嗽的病人跟炸了锅似的，尤其那些外地跑车的司机师傅。咳得那叫一个齐整，咳得满屏都是‘已支付’的记录。”
徐汉卿一拍大腿：“对上了！我就说这数据感觉像流感爆发！可这也太集中太猛了！”
雷宜雨眸中精光一闪。流感爆发？这个时间点？几乎是刹那之间，前世记忆中某个曾经席卷全球、引起巨大恐慌的病毒名字在他脑海中炸开——H1N1。虽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就是它，但这个爆发的时间点、这集中而凶猛的症状高度吻合！比官方通报通常滞后发现的时间，显然要早上不少！
机会，不，是责任，一个巨大的责任同时也是巨大机遇的铁饼，呼啸着朝他砸来！
“徐工，”雷宜雨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瞬间压住了办公室里的躁动，“立刻深挖！第一，关联这些异常药品采购地的扫码用户身份和近期就诊支付记录！特别是那些高频率光顾诊所和药店的用户！第二，梳理出所有在长江支付扫码就诊的病人主诉症状统计高频词！特别是高烧不退、全身酸痛、咳得像破风箱的那些！第三，给我盯死机场、车站的长江支付扫码支付记录，找有没有短时间内同航班/车次下来的多人集中扫码买药看病的！”
“明白！”徐汉卿毫不含糊，转身就往外冲。
“瘦猴，”雷宜雨转向他，“动用我们所有公共交通口的资源，出租车、公交调度、长途客运点，特别是我们刚平息了闹事的‘联盟司机’，留意他们车载台里交流的生病情报！谁最先抱怨，在哪里集中中招的？要快！”
“放心吧宜雨哥，江湖就是我的眼。”瘦猴转身出门。
雷宜雨这才看向苏采薇，妻子清亮的眼眸中已经看透了他的意图：“要动用这个大数据预警？”
“采薇，这东西一旦确认，就不是商业工具了。”雷宜雨眼神锐利，“它会变成一面盾，一柄剑。一面护民的盾，一柄让我们在支付大战甚至更广阔舞台上立下金身、铸就政策壁垒的剑！但同时，也是一颗天大的雷，如果我们判断错了，或者发布时机不当，那就是授人以柄，万劫不复！我需要你立刻帮我梳理所有可能涉及的健康信息、公共卫生数据应用的法律法规边界，做好最坏的预案。”
“我懂。”苏采薇点头，没有丝毫迟疑，“分内事。我马上联络我们在医疗法、公共卫生政策方面的顾问团，同时着手准备一份‘面向公共卫生事件的商业大数据初步观察报告’的提纲，内容要扎实，措辞要绝对严谨，科学中立，并且…只陈述数据事实，不加任何预判性结论，强调其‘监测异常、辅助研判’的商业技术属性。”
“好！”雷宜雨眼中流露出欣赏，这就是苏采薇的价值，能把他超前的商业直觉和战略布局完美地翻译成现实可行、符合规则的语言。他拿起内部电话，拨给老吴：“吴叔，到顶层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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