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小林就被外头"哐当哐当"的动静吵醒了。她揉着眼睛推开窗户，看见小张正撅着屁股在育苗棚门口摆弄什么。
“张明远！大清早的你拆家呢？”小林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屋顶。他扯着嗓子，满脸怒容地冲着房间里大喊。
小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大跳，手一哆嗦，手里的扳手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哎哟我的祖宗啊！”小张惊恐地看着地上的扳手，心疼不已，“你这一嗓子，可把李工给吵醒了！他要是知道我大清早就这么吵吵闹闹的，肯定又该念叨那些实验数据了！”
小林套上外套趿拉着拖鞋跑出去，发现小张正在组装一个奇怪的装置——铁架子支着块太阳能板，底下挂着五六个玻璃瓶，瓶子里泡着苹果切片。
"这又是什么黑科技？"小林蹲下来戳了戳瓶子。
"什么黑科技！"小张得意地抹了把汗，"简易烘干器！昨天不是说要给孩子们准备手工课材料吗？用这个做苹果干，比电烤箱省电多了。"
小林突然伸手抹掉他鼻尖上的机油："张大工程师，你这发明靠谱吗？别把孩子们的材料烤成炭了。"
"放心！"小张拍胸脯，"我拿赵丽家闺女的小饼干试过，温度稳着呢！"
正说着，育苗棚里传来"啪嗒"一声。两人冲进去一看，李工正趴在地上，手里还攥着个咬了一半的苹果。
"李工！您这是干嘛呢？"小林赶紧去扶。
李工一骨碌爬起来："我测土壤湿度啊！这母本植株周围的湿度比昨天降了0.3%，得赶紧补水......"
小张和小林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小林从兜里掏出个塑料袋："给您，防水垫。下次趴地上记得垫着，您这白大褂都成迷彩服了。"
太阳完全升起来时，买买提大叔骑着三轮车突突突地开过来，车斗里堆满彩旗："小张！你要的旗杆我做好啦，用的胡杨木，比钢管结实！"
小张围着三轮车转圈："大叔，这旗杆怎么比设计图短了二十公分？"
"哎呦！"买买提大叔一拍脑门，"我孙子拿锯子玩，给截了一段......"
小林噗嗤笑出声："没事儿大叔，短的更好，省得游客够不着旗绳。"她转头戳小张，"你呀，别老较真那几公分，人家大叔半夜给你赶工的。"
正热闹着，赵丽风风火火跑过来："快快快！县里领导提前来了，正在大门口呢！"
小张顿时手忙脚乱："我图纸还没画完！烘干器也没调试好！"
小林一把拽住他："慌啥！领导是来看基地又不是看你。"她顺手从地上抓起个东西塞给小张，"把你那鸡窝头理理！"
小张低头一看，是把生锈的梳子："这哪来的？"
"育苗棚工具箱里的，"小林眨眨眼，"上次给苹果苗分株用的。"
"林！小！雨！"
......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小王举着手机冲进来："直播回放破十万播放了！好多家长问能不能带孩子来摘苹果！"
张阿姨从厨房探出头："摘啥摘！还没到采摘季呢！"
"阿姨别急，"小林咬着筷子翻评论，"他们说想参加劳动课，就那种......诶？这人问咱们用不用转基因技术？"
小张凑过来看："好家伙，这ID叫'纯天然战士'的连发二十条......"他突然瞪大眼睛，"等等，这人IP地址怎么跟昨天造谣咱们用农药的是同一个？"
李工把饭盒一推："查他！肯定是竞争对手！"
"查什么查，"小林按住激动的李工，"咱们把检测报告和育种流程全公开，直播间24小时轮播果园实况，看他们还怎么造谣。"
正说着，小姑娘蹦蹦跳跳跑进来："小林姐！我的苹果醋通过食品安全检测啦！"她掏出一沓文件，"你看，各项指标都合格！"
小张翻着报告突然皱眉："这酸度......"
"酸度怎么了？"小姑娘紧张地攥着衣角。
"酸度完美啊！"小张咧嘴笑，"比市面上的强多了！"
小姑娘欢呼着跑去厨房找张阿姨，小林在桌下踢小张："你刚才是真发现问题了？"
小张压低声音："PH值偏高0.2，我让她再多发酵两天。"他眨眨眼，"孩子第一次做成品，得鼓励嘛。"
下午领导参观时，发生了个小插曲。领导指着菌光灯笼问："这个发光原理是？"
小张刚要开口，小林抢先道："就是苹果腐烂时发的光！"
全场瞬间安静。小张急得直拽她袖子："说什么呢！那是荧光素酶......"
"开玩笑的~"小林笑嘻嘻地指着灯笼，"其实是李工从苹果花里提取的发光菌种，安全无毒，还能吸收二氧化碳。"
领导哈哈大笑："小姑娘有意思！这科普方式好，让人印象深刻！"
等送走领导，小张揪住小林："你差点把投资吓跑！"
"怕啥，"小林满不在乎，"咱们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时候，不也把荒漠变果园了？"
夜幕降临，菌光灯笼再次亮起。小张突然拉着小林跑到东三区："快看！"
防沙网外，几只沙狐正在灯笼照不到的暗处徘徊。见有人来，它们也不跑，就蹲坐着往这边看。
"它们来吃掉落果的，"小张轻声说，"我观察半个月了，从没破坏过防沙网。"
小林望着沙狐亮晶晶的眼睛，突然鼻子发酸："咱们的果园......连野生动物都来安家了。"
小张搂住她肩膀："等科普基地建好，咱们再加个野生动物观察点怎么样？"
"得了吧，"小林抹眼睛，"你上次说加气象站，结果把赵丽晾的被子卷进风速仪了。"
"那次是意外！"
"上上次说要装自动灌溉，结果把李工的实验田淹了！"
"林小雨同志，你这是翻旧账！"
两人斗着嘴往回走，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育苗棚里，那株新芽悄悄展开了第二片叶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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