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位于果州，封于明的封地虽然只有襄阳和周边几座城，但整个果州一直在他控制之下。
父皇这次派遣的钦差抵达果州，不干别的，光是整改马市，恐怕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不知为何，听景澜说起果州马市整顿，她就会想起禹州天气有异之事。
这两者之间明明没有任何联系。
封清歌思索了半晌，总觉得这中间差一点关键性的东西。
思绪到达瓶颈，队伍里唯一能商量的人还在外面骑马，这让她有些烦闷。
就在她思索之时，一直撩开帘子看外面风景的封洁柔突然羡慕道：“姐姐，柔儿也想骑大马。”
封清歌顺着小丫头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一匹马背空空的蒙马。
凤眸一亮，敷衍道：“等你再长大一些，长姐带你去骑马。”
说完，直接走出车厢将狸奴换了进来。
刚准备和姐姐好好聊天的封洁柔，还没反应过来，身边人就换了一个人，只能一个人抱着姐姐给她的书册生闷气。
“大小姐，马车还在走，你可小心些。若是伤着了，小师叔非要扒了我的皮！”
清灵子心惊肉跳地看着封清歌和狸奴换位子，等到封清歌安全坐下，才敢出声。
“阿澜不会迁怒他人。”封清歌不在意道。
同时对着马车旁边的景澜招了招手。
“不会迁怒那才有鬼！”清灵子看着靠近的景澜，小声嘟囔了一句，而后转回目光，继续完成手上的工作。
“小姐叫属下何事？”
景澜问话刚出口，封清歌便反手一拍身下木板，借力而起，轻薄纱裙蹁跹若天上羽衣飘飞。
身姿灵巧地稳稳落在景澜身旁无人乘坐的马背上。
对着目光紧张的少年一伸手，道：“缰绳给我。”
“小姐，下次不要……”
“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封清歌接过缰绳抢先将景澜的话说完，半眯着凤眸，“阿澜，你才十五，不是五十，怎么像是老嬷嬷一样。”
“小姐。”景澜万般无奈，看向封清歌的目光却依旧温柔，“属下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封清歌不顾形象地耸了耸肩膀，手中缰绳一抖，胯下骏马飞驰而出。
“跟上来，我有事和你商量。”
“小姐，小心！”
景澜双腿一夹马肚，快速跟了上去。
看着两人一骑绝尘的背影，清灵子丢开缰绳靠在身后车厢壁上，感叹道：“年轻真好。”
马车速度渐渐变慢，倒是有了几分悠闲出游的感觉。
封清歌和景澜不断加速，清灵子又控制着马车减慢了速度，两方距离很快拉开。
不出半柱香，身后马车就已经像是一个小点。
回头估算了一下距离，封清歌放慢速度。
等到两人并驾齐驱之时，她开门见山道：“你对果州之事怎么看？”
说起正事，景澜神情立刻严肃：“果州位于封国腹地，襄阳又在果州中心，襄阳王就藩将近十年，这果州恐怕早已是他囊中之物。”
景澜的想法和她几乎如出一辙。
“那你觉得这位钦差大人，为何要整顿果州马市？”
“马匹并非寻常之物。”景澜抬头看向远方，声音渐沉，“若遇大战，军中征马，百姓不得拒绝。”
封国延续多年，军备储蓄充足，早已不需征收百姓的马匹。
但不可否认，马匹和战斗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位钦差去了果州，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到马市上面，肯定会让人联想到近日边境是不是又开始不太平。
“我有种预感，果州马市之变和禹州之事有关。”有着前一次经验的封清歌，和景澜有不一样的看法。
前次宫变，若非她重生后及时做出反应，早已变天。
封于明上位后征收战马兵役，都是面向整个封国，而非果州一处。
甚至因为他早早在果州私养了大批军队，征收之时，特地绕开了果州。
马市之事和备战的联系肯定不大。
而且父皇派去的这位钦差大人，若是真的是发现了马市和襄阳王豢养军队之间的关系，现在估计已经在下面排队喝汤了，哪还能大摇大摆整顿马市。
景澜心里也觉得果州马市之变和战争无关，但要说这件事和禹州有联系，听起来有些牵强。
“属下愚钝。”
“我现在也说不好，只是一种直觉。”封清歌自己都没有弄明白，更加无法为景澜解惑，只能暂且放下这个话题，道，“你说，若禹州当真大旱，该怎么解决？”
景澜沉吟片刻道：“禹州临近果州和泽州，前者粮食储备丰饶，后者水源丰富。如禹州遇大旱，从这两州调度食物和水源可以将损耗降到最低。”
封清歌垂眸思索几息，不赞同道：“但果州和禹州隔着一道山脉，运输货物艰难。泽州土地湿软，想要挖渠引水，很可能会造成洪涝。而且等这渠道完成，早已不知饿死了多少人。”
“还有一个法子。”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难民引渡。”
话音落下，凤眸对上黑瞳，两人不约而同露出了一丝笑意。
“阿澜，说说看你的想法。”封清歌率先开口道。
景澜没有客气：“禹州面积较小，但人口密集，每年储备粮食不足。若真有大旱，必定会乱起来。不如在有预兆之前，将他们暂且迁到其他地方，等到灾年过了再回来。”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可行度几乎为零。
一是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二是没有人会让其他人来分一杯羹。
封清歌轻叹一声，道：“此法的执行难度，不亚于从果州和泽州调粮调水。”
或者说，后者还比前者简单许多。
“小姐不必忧心，禹州还未到大旱程度。”景澜安慰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封清歌抬头看了一眼高悬的太阳，心下长叹，“进入禹州之前，我们还需好好调查一番。”
此行，是她用来叩开朝堂大门的敲门砖，万万不可马虎。
受到感染，景澜心情凝重不少：“小姐放心，属下会全力以赴。”
闻言，封清歌回首一笑，眸光深邃。
“这禹州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你都要陪我走一遭。”
而景澜的回答，只有简短的一个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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