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艇的窗户洒进正午阳光，潘莉的气色比凌晨时好了许多。她靠在床头，左手腕的玉镯在白色床单上格外醒目。
"1987年立项时，我们都被蒙蔽了。"潘莉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可辨，"松本龙哉带来的所谓量子通信技术，实则是矿产探测的变种。"
吴欢注意到她说"我们"时，目光扫过何金锋和刘红兵。三位领导并排坐在病床前，像一幅跨越时空的老照片。
"崔海生是第一个发现真相的。"何金锋接过话题，"1992年那次实验，他检测到频率超过30Hz时，设备会自动对外发送南海海底地形数据。"
刘红兵从公文包取出一份发黄的文件："这是他临终前写的检举信，通过我转交给了时任省委书记。"
吴欢接过文件，崔海生颤抖的笔迹刺痛了他的眼睛：「松本家族三十年来通过所谓学术交流，已在华建立十二个量子共振点...」
"所以你们成立了监督小组？"
"不全是。"潘莉调整了下输液管，"最初只有周老、何部长和刘书记三人。我是在姐姐去世后，继承了玉镯和指套，才加入的。"
崔青林突然开口："那我父亲最后..."
"他用自己的命阻断了那次传输。"何金锋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们，是希望你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病房门被轻轻叩响。苏晚晴带着一叠文件进来："各位领导，平成株式会社的初步审讯报告。"
吴欢接过文件，首页上松本健一的供词触目惊心，..松风计划野心很大，居然是我国的海底资源。
"果然如此。"刘红兵冷笑一声，"科技合作是假，资源窃取是真。"
何金锋站起身："老刘，该准备新闻发布会了。涉外无小事，措辞要严谨。"
两位领导离开后，潘莉示意吴欢留下："还有件事你必须知道。"她从枕下摸出个微型投影仪，"崔成峰死前录了这段视频。"
投影在白色墙壁上展开。画面中的崔成峰面色惨白，背景似乎是"海神号"的某个舱室：
「...发现父亲留下的隐藏日志，松本家早在1985年就...」视频突然模糊，崔成峰的脸扭曲起来，「...不只东海，他们在青海、云南都...」
录像戛然而止。潘莉关闭投影仪："我们怀疑国内还有其他共振点。"
滨海港的夜色如墨。
吴欢和苏晚晴站在防波堤上，远处打捞船正在回收"松风7号机"的残骸。
"崔青林的体检报告。"苏晚晴递过平板，"他基因里的量子标记只解除了78%。"
吴欢皱眉看着数据图："剩下的22%呢？"
"呈休眠状态。"苏晚晴递过保温杯，茶香在寒夜中格外温暖，"医生说可能会伴随终生，但暂无危害。"
两人默契地避开堤岸上的监控摄像头。吴欢抿了口茶，突然问道："你早就知道潘姐的身份？"
"猜到一些。"苏晚晴望向海面，"她每次来滨海视察，都会单独去海洋局资料室，查看的永远是深海磁场数据。"
夜风吹乱她的发丝。吴欢突然注意到她耳后有个细小的疤痕。
"这是..."
"小时候做的手术。"苏晚晴下意识捂住疤痕。
吴欢想起崔青林的胎记，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但此刻，他选择暂时保留这个疑问。
手机震动打破了沉默。省委办公厅发来通知：明天上午九点，常委会专题汇报"海洋科技事件"处置情况。
"刘书记的动作真快。"苏晚晴轻声道。
吴欢望向市委大楼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涉外事件必须快刀斩乱麻。不过..."他顿了顿，"我总觉得松本健一落网得太容易了。"
仿佛回应他的疑虑，海面突然泛起一片奇异的磷光，转瞬即逝。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那份未解封的22%基因标记。
省委常委会会议室的水晶吊灯将每个人的表情照得纤毫毕现。
吴欢作为事件亲历者列席会议，发现潘莉的座位空着——她仍在医院休养。
"...事件定性为境外机构借科研合作之名实施的商业间谍行为。"刘红兵宣读结论文件时，目光扫过每位常委，"已按《反间谍法》处置，外事办正与日方交涉。"
政法委书记举手提问："松本健一怎么处理？"
"依法审判。"刘红兵合上文件夹，"但要注意，平成株式会社在日本政商两界影响很大。"
吴欢注意到刘书记说这话时，目光投向何金锋。中组部副部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另外，"刘红兵突然话锋一转，"鉴于滨海市在此次事件中的表现，省委建议由吴欢同志兼任海洋经济示范区党工委书记。"
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命让会议室响起低声议论。吴欢保持面色平静，但心跳加速——海洋示范区正是平成株式会社曾经的技术合作平台。
散会后，何金锋在走廊叫住吴欢："这个位置很关键。"岳父的声音只有他能听见，"示范区地下还埋着三个未激活的共振器。"
吴欢瞳孔微缩。刘红兵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示范区全部技术档案。"省委书记意味深长地补充，"特别是地下管网图，要仔细看。"
回到办公室，吴欢锁门查看文件。在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有人用铅笔淡淡标记了三个点，连起来恰好是Ψ形。
手机震动。苏晚晴发来的消息让他浑身一凛：「刚收到外交照会，日本外务省特使明天抵滨，要求探视松本健一。随行名单中有位'医学专家'，查证是东京大学基因研究所所长。」
窗外，暮色中的滨海港亮起万家灯火。吴欢站在窗前，隐约感到这场看似结束的风波，实则刚刚揭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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