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回荡在城北物流园一间空旷的厂房内，随即被夜风吞没，住在物流园生活区的工人们，丝毫没有被这突兀的枪声吵醒。
在园区内，工人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各种类型的机械设备启动发出的声响。
路劲城面无表情地看着郝仁义倒在尘土中，胸口洇开暗红色的血渍。他迅速蹲下身，用拿枪的右手手背放在郝仁义的颈部试探其体温。
过了几秒钟，只见路劲城拿出手机拍摄了一张此时郝仁义的惨状，随即编辑文字‘事已办妥’和照片一起发送给了一个未知号码。
不一会儿的功夫，对方便回复了四个字，“收到，出境”。
路劲城从兜里拿出两块一模一样的U盘，只见他朝着郝仁义身旁的草丛里走了几步，随即用一个白色的塑料口袋将其中一块U盘包裹好，然后就地撬起一块草团将U盘放了进去，再恢复原样。
路劲城正欲将手机卡取出进行销毁，这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而来电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路劲城发送短信的那个联系人。
“BOSS，事情已经完成了，我准备处理郝仁义的尸体。”
“警察马上到了，尸体你别管了，你现在立刻带着账本回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隐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会处理。”对方在电话里似乎也听到了路劲城这边由远而近的警笛声，在说完这句话以后，便挂断了电话。
路劲城眼神一凛，找了几根树枝扔在地上，随后毫不犹豫地起身，犹如猎豹一般敏捷地蹿入旁边的废弃厂房阴影中，几个起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能被发现，他的任务远未结束。
几乎就在他消失的后一秒，数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轿车和一辆技术侦查车猛地刹停在那辆银色面包车旁。荷枪实弹的便衣警察迅速下车，战术队形展开，控制了现场。
许阳和周正从一辆车上下来，脸色凝重地快步走向倒地的郝仁义。
现勘技术人员立刻上前检查。“许支，周政委，目标胸部中弹，体温尚存！”队员报告道。
在听到警员的回复以后，许阳心头的石头总算落地了，那个令他最担忧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这也更加印证了许阳的判断，扎西刑侦大队一级警司路劲城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底线。
哪怕他在不被自己的亲人、兄弟、战友理解的时候，他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没有忘记自己在警旗下的誓言。
许阳沉声说道，“先给他做急救措施，通知医护人员到场。”
“仔细搜查现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特别是电子设备、存储介质！”周正命令道，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黑暗的角落，那个开枪的人，或许还没走远，或许正躲在某处看着他们。
技术人员对面包车和郝仁义尸体进行了更细致的勘查。
“许支，”一个技术队员拿着证物袋过来，“在车内驾驶座缝隙里，找到一张被撕碎又揉搓过的纸条，勉强能拼出几个字……‘账本……在……公司……’后面的字碎了，看不清。”
“报告政委，”另一名队员跑来，“周边初步搜查完毕，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踪迹。对方非常专业，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周正站起身，望着这片漆黑的区域，感觉一张更大的网正在收紧，但却抓不住那根主线。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那个开枪的人，很可能就是发送短信的人。他是在帮他们，还是在利用他们？账本又究竟在哪里？
“清理现场，尸体带回法医中心做详细尸检。所有物证送回支队技术室，连夜进行深度分析！”周正压下心中的疑虑，果断下令，“通知技侦，以发现面包车的位置为中心，扩大范围，回溯所有可能拍到可疑人员或车辆逃离的监控！”
“是！”
行动队员们迅速忙碌起来。许阳和周正走到一边。
“我们现在很被动。”周正心情略显烦闷的低声说道，“郝仁义如果不能活下来的话，指向内鬼的直接线索断了。左政委那边明天还会用纪委来牵制我们。”
许阳摇了摇头头，“郝仁义死了，但他存在过，他接触过的人，他经营的关系网，他留下的痕迹，不会因为他的死而完全消失。鑫茂公司、境外资金链、那个幽灵号码……这些线索都还在。而且，杀他的人，本身就是一个新的、巨大的突破口！”
“找到这个杀手，很可能就能找到账本，甚至揭开更多的秘密。”周正语气坚定，“既然左政委想用纪委来挡住我们明面的调查，那我们就用更隐蔽的方式，追查这条暗线！通知我们绝对信得过的人，成立一个秘密调查组，抛开所有常规程序，只对我和你负责，全力追查今晚开枪的人！”
这是一步险棋，几乎是游离于规则之外的行动。但面对左泉这样的对手和目前僵持的局面，周正决定兵行险招。
许阳听到周正的建议，脸上露出几分思索之色旋即摇了摇头说道，“阿正，既然现在左政委已经通知我们，让我们放弃查这个案子，专心查关于咱们蓉城内部人员存在泄密的事情，那这件事情，我们就不要插手了。”
听到许阳说完这番话，周正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许阳。
从周正脸上惊讶的表情也能说明，他似乎不敢相信这番话会是从许阳的口中说出来的。
“不可能，”周正脸上表情坚决的摇头说道，“许支，这个案件你知道，现在明显是对方怕我们继续查下去，查到他的身上，所以这才让人想把郝仁义灭口的，要不是我们这次来得及时的话，郝仁义很有可能就会被补枪。”
许阳对于周正的秉性自然是了解的，周正怎么可能会在半途而废，这个案子他是一定会追查到底的，只是现在很多事情许阳还没有办法和周正明说。
在沉默片刻后，许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语气似有玩味反问道，“阿正，就算郝仁义被救活了，你怎么保证他的安全，明天我们两个人就要接受纪委的问询，你能确保我们两人能在24小时全天守着郝仁义吗？”
“那也不能看着真相被埋葬！”周正不由得加重了几分语气说道，“许支！我们是警察，警察的天职就是打击违法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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