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念着这是一条小生命,不忍心打掉,别想着拿你留下来的信物去找找你的踪迹。没想到那竟是一块假的玉佩,什么线索都找不到,你就像一粒石子,沉入大海一样,一点踪迹都没有。你拍拍屁股走人了,倒是干净,有没有想过给娘亲留下了什么?”小姑娘这会儿的情绪倒是平静,但是情绪越平静,越能看出她对裕王的厌恶和冷漠。
她抬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但仍然是一副玉树临风的俊朗模样,瞧着像是个清风霁月的书生一般。不知道的人会很容易轻信他这副皮囊,当初的娘亲就是这样的。只是没有人知道,相信他的后果是多么的严重。
小姑娘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不知道吧?当初祖父祖母发现娘亲怀有身孕之后,逼问她奸夫是谁,在娘亲回答不出来之后,就将她赶出了家门。娘亲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只能寻一些给人浆洗缝补的差事,靠着这点微末的银钱度日。天那么冷,水那么冰,她也不敢停下来,因为一旦她停一天的活计,就少一分银钱,就少了一分生的希望。天可怜见的,她当时那么小一个年纪,是凭借着怎么强大的意志力,坚持着四处做活把我养活了起来。”
回忆起从前的事情,小姑娘终于忍不住抽泣了一下,声音里带着点哭腔:“这也就罢了,身体上的劳累固然让人痛苦,但是周边那些邻居的闲言碎语更让人恐惧煎熬。那些人根本就不认识娘亲,也不知道娘亲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就可以编造出各种肮脏的流言蜚语来编排娘亲。就这样,娘亲的名声臭了,也找不到活计可以去做。还有那些不要脸的登徒子,他们觉得娘亲是个不检点的人,便觉得自己也可以沾染一番,便三天两头来我家骚扰。你可曾想过那个时候娘亲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一个身无分文的,没有娘家可以依靠的,又貌美,还带着一个孩子的年轻女子。”
小姑娘越说情绪越激动,一把将桌面上的茶碗和点心盘子都扫落在地上,瓷片碎裂的声音让她的情绪稍微冷静了一下。
她撇嘴,是想哭又强忍着不哭的模样:“那么苦的日子,我和娘亲都熬了过来。你凭什么以为只要你时不时的给我们点好东西,就可以挽回这一切?你真太天真,太可笑了,我们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了,你回来的太晚了。就算你想弥补,也已经太晚了。”
小姑娘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一样,往他的心里扎进去,裕王疼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他捂着胸口,痛苦地说道:“莲儿,你听我说,我当时真的是有隐情。我真的不知道你娘亲怀了身孕,若是我知道,若是我知道的话……”
“你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小姑娘嗤笑一声,“如果当初你知道的话,你就会给我娘亲一个名分吗?你就会好好的保护她吗?裕王爷,你难道不觉得你说的话非常可笑吗?你到现在都没有办法给我娘亲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到现在都不敢认下我,对别人说你有一个女儿。你敢说当初你知道的话就可以护着娘亲和我了?只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是你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的借口。”
小姑娘一下子戳破了他的虚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你到现在都没有生出来一儿半女的,想必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生下来孩子了。然后又发现了我的踪迹,知道我是你的女儿,就顿时觉得自己没有绝后,所以想要让我认你这个爹而已。你对我根本就没有父女之情,全部都是虚假的伪装,你就是想要有一个孩子而已!”
裕王惊愕的看着她,发现她的瞳孔里映照出来的全部都是对自己的怨恨。
“不,不是这样的,莲儿,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好吗?我当初真的是有不得已的事情。”裕王痛苦地说道。
小姑娘完全不想听他废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得已?是勾引诱惑了我娘亲不得已,还是假身份假消息假玉佩不得已?这些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吗?那么在得知我们的身份之后,不把我们认回来也是不得已?裕王爷,您还真的是辛苦呢,身为王爷都有这样多的不得已。”
小姑娘这话简直都是在明晃晃的讽刺裕王了,裕王却没有一点儿恼怒的样子,满脸都是痛苦和哀求。
“莲儿,我真的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罪过。我愿意付出所有来弥补,只求你和你娘亲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小姑娘沉默的看着他,并没有立刻回答。
裕王却觉得这是游戏的意思,连忙为自己争取道:“虽然我现在还不能正大光明的认回你和你娘亲,也不能给你们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但是我会向你们保证,总有一日我一定会把你们应得的东西都给你们的。如今形势紧张,能低调一些,还是低调一些的好。你放心,我会把我私库里的所有东西都给你和你娘亲的,我保证你们以后不会受到一丁点的欺负,会荣华富贵,安享余生。”
小姑娘对他说的这些东西不为所动,反而是突然问了他一句别的话:“最近的那些流言是真的吗?”
“什么?”话题的跳跃度太大,裕王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茫然。
小姑娘不耐烦的重复道:“就是最近大家都在说的长公主和陛下的那些流言啊!不是说当初陛下的身体不好,先皇还是看中长公主,本来想把长公主立为皇帝的,但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陛下。”
小姑娘挑了一下眉毛,直勾勾的盯着他:“听说先皇曾经找你商量过这事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裕王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很惊恐,他并没有马上回答小姑娘的问题,反而是询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些事情?”
小姑娘不耐烦道:“你就说是不是不就行了?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裕王道:“不是,我只是觉得好奇,你怎么突然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了?我可跟你说这些事情,可不是你能掺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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