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的夜空被星砂屏障染成淡蓝色，冰原上的风裹着细碎的光粒盘旋上升，像是无数萤火虫在跳着沉默的舞。
江天野跪坐在冰层边缘，掌心托着女儿留下的冰晶碎片，寒意顺着皮肤渗入骨髓。
远处的光膜外，那座通天巨塔的虚影依然悬在深空，庞大到几乎遮蔽了半个天幕。
它没有实体，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一只凝视地球的巨眼。
“所有电子设备都停了。”林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军人倚着密封舱的金属门框，战术腕表的屏幕定格在00:47，淡蓝荧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的左肩缠着新换的绷带，血迹在低温下凝成暗红的冰晶。
陆云漪蹲在控制台前，手指拂过死寂的屏幕。
她的咽喉处还残留着淡金色细痕，说话时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不只是南极……全球的通讯信号在同一秒中断。”
她抬头望向屏障外的巨塔虚影，瞳孔微微收缩，“是它干的。”
江天野攥紧冰晶碎片，锋利的边缘刺痛掌心。老人佝偻着背站起身，防护靴碾碎一片薄冰：“小满的量子态在屏障里维持平衡，这座塔……难道是更高阶的黑塔？”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被风声吞没。
仿佛回应他的疑问，巨塔虚影突然闪烁。原本静止的光膜表面泛起涟漪，淡蓝色的波纹从南极向全球扩散。
林寒的瞳孔映着这诡异的天象，左手无意识地按住腰间的电磁脉冲枪，那是零点公社留下的最后一把完整武器。
枪身的金属外壳结满白霜，扳机护圈上刻着一行小字：自由高于生存。
冰原突然震颤。
陆云漪踉跄着扶住舱壁，控制台的金属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江天野扑到观察窗前，浑浊的瞳孔骤然睁大……
星砂屏障外的巨塔虚影正在实体化！原本朦胧的轮廓逐渐清晰，塔身表面的纹路与南极黑塔如出一辙，只是规模放大了千百倍。
更可怕的是，塔基位置伸出十二根青铜色光带，如同巨型锁链般刺向地球大气层。
“它在抽取能量！”
陆云漪的指尖划过监测仪外壳，尽管屏幕早已黑屏，但多年的科研直觉让她浑身发冷，“地磁读数在暴跌……大气电离层出现空洞！”
仿佛印证她的话，夜空突然亮起极光。然而这并非往常绚丽的绿紫色光带，而是病态的猩红色，像一道撕裂天幕的伤口。
林寒的腕表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尽管时间依旧定格在00:47，但表盘内侧的辐射值指针在疯狂跳动。
军人猛地拽起江天野后退：“回舱内！大气防护失效了！”
三人跌跌撞撞冲进密封舱的瞬间，舱外传来了冰层碎裂的巨响。
一根青铜光带擦着屏障边缘掠过，接触点的星砂光粒如沸水般翻腾。
陆云漪扑到舷窗前，看见光带扫过的海面腾起百米高的蒸汽柱，附近冰山在高温下直接汽化。
“这不是攻击……”她的指甲几乎抠进金属窗框，“是在测试地球的承受阈值。”
江天野瘫坐在折叠椅上，冰晶碎片从他指缝间漏出几粒，在舱内地板上滚出细小的轨迹。
老人盯着那些闪烁的蓝光，突然嘶声道：“你们记不记得……小满的日志里提过‘筛选周期’？”
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黑塔每隔一段固定时间就会重启文明评估，现在的状况……像不像倒计时归零后的重置？”
仿佛为了回答，全球广播系统的备用电源突然启动。所有频道同时响起冰冷的机械音：
【地球文明等级：0.79】
【筛选周期重启准备中】
【倒计时：47小时】
林寒的枪口瞬间指向声源，尽管他知道这毫无意义。
陆云漪的呼吸陡然急促，她抓起一支冻存管狠狠摔向地面，那是仅存的基因样本。
玻璃炸裂的脆响中，她哑着嗓子冷笑：“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这就是高等文明的傲慢？”
密封舱外传来更多异响。
三人挤到观察窗前，看见冰原上隆起无数冰丘，仿佛有巨兽在地底翻腾。
星砂屏障的光芒忽强忽弱，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青铜光带的逼近。
江天野的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二十年来的冰川勘探经验在此刻土崩瓦解。
这不是人类能理解的地质运动，而是整个星球正在被更高维度的力量肢解。
“去冰渊。”林寒突然打破死寂。
军人检查着电磁脉冲枪的能量槽，眼神冷硬如铁，“既然那座塔在模仿黑塔的结构……那么，冰渊底部的能量节点很可能就是突破口。”
陆云漪摇头：“太冒险了。南极刚稳定下来，任何能量扰动都可能……”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密封舱的金属地板扭曲变形，一根青铜光带穿透屏障，斜插在三百米外的冰层上。
被击中的位置没有爆炸，而是呈现出诡异的物质分解现象：冰块直接化为虚无，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色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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