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
李轩枫目眦欲裂！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平日里总是骂骂咧咧、却比任何人都更关心着大家的老人，被那片最污秽、最恶心的血肉一点点吞噬！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也就在这足以让天地都为之悲鸣的一刻——
吼——！
一声不属于人类、不属于怪物，充满了最原始、最纯粹的守护与愤怒的机械咆哮，猛地从战场的角落里炸响！
是零号！那台本应能量耗尽、彻底报废的战斗兵器！它那颗早已经熄灭的猩红电子独眼，在这一刻猛地爆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刺眼血光！
【最终协议……启动。】
【识别到最高优先级保护目标受到致命威胁。】
【强制……重启！】
嗡——！
它那半跪在地、残破不堪的机体猛地一震！它将所有残存的、备用的，甚至是维持着它最底层逻辑的核心能量，在这一瞬间全部注入了它那只唯一还算完好的左臂之上——那门六管速射火神炮！
下一秒！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道由无数烧红的特种合金弹头组成的毁灭性死亡风暴，以一种撕裂一切、贯穿一切、摧毁一切的狂暴姿态，硬生生将那片正在疯狂吞噬着一切的巨大血肉烂泥从中间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巨大口子！
哗啦——！
被撕裂的血肉向两侧翻滚！王胖子、方兴还有那几个护卫队员的身体，从那道被强行撕开的缺口中重重掉了出来！
“快！救人！”
韩心棋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然而当她看到方兴的样子的瞬间，她整个人都彻底呆住了。
王胖子只是因为装甲的保护和被吞噬的时间较短，陷入了重度昏迷。而方兴……他的下半身，已经彻底消失了，被那恐怖的腐蚀性血肉溶解得一干二净！
“方老……方老！”
韩心棋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疯狂涌了出来！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为他做最后的急救，然而一只布满了油污和血迹的苍老手，却笑着轻轻推开了她。
“别……别浪费了……丫头……”
方兴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微笑。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自己那已经被腐蚀得破破烂烂的怀里掏出了一块还在闪烁着微弱绿光的控制主板。他看着那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双眼已经一片血红的李轩枫：
“老大……”
“净……净化程序……”
“我……我把它破解了……可以……可以手动过载……”
“用它……跟那个狗娘养的……怪物……”
“同……归……于……尽……”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方兴那颗花白的苍老头颅猛地向旁边一歪！他那双浑浊却依旧闪烁着智慧与狡黠光芒的眼睛，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
也就在这同一时刻——
哐当——！
零号那因为彻底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而变得如同废铁般的机体，重重地向前栽倒在地。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然而！那团被零号用生命撕开了一道巨大口子的血肉烂泥！它没有死！它在蠕动！它在模仿！
在所有人那不敢置信、惊骇欲绝的注视下，从那团令人作呕的烂肉之中，缓缓地伸出了一根由无数扭曲的金属和白骨所组成的巨大黑洞洞的炮管！那炮管的形状、那六管的结构……赫然是零号刚刚那毁天灭地的火神炮！
轰隆隆隆隆隆——！
整个巨大的核心资料库都在它那即将完成的恐怖火力模仿之下，开始剧烈的颤抖崩塌！
那根由扭曲金属和森然白骨拼凑成的炮管转动了。
下一秒，咆哮的死亡风暴淹没了一切。整个核心资料库都在哀嚎，天花板被成片地撕碎，带着尖啸砸落；一排排服务器被打成漫天飞舞的金属碎屑和电火花。
“趴下！”
幸存者们被恐怖的火力死死钉在零号残破的机体后方——这是他们唯一的掩体。子弹疯狂撞击着这具沉重的钢铁残骸，每一次撞击都让它剧烈颤抖，迸发出刺眼的火花，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
“撑不住了！最多三十秒！”
“净化程序还有不到五分钟！我们死定了！”
剧烈的震动和爆炸声将王胖子从昏迷中颠簸醒来。他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这末日地狱，还有不远处方兴那只剩下半截的冰冷尸体。
“方……方老……”
王胖子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紧接着，一股混杂着悲恸与狂怒的火焰点燃了他的灵魂。
“我操你妈的怪物！胖爷我——呃！”
他想爬起来拼命，后背被融穿血肉的剧痛却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又昏死过去。
就在这片混乱与哀嚎中，李轩枫缓缓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悲伤，只有一片燃烧到极致的死寂。他看了一眼方兴的尸体，又看了一眼手中那块闪烁着微弱绿光的控制主板，好像感受不到那撕裂钢铁的炮火，也感受不到那不断逼近的死亡。
“韩心棋！”
他冰冷的声音劈开了所有的咆哮与混乱。
“带所有人去那个低温保险柜！拿到‘抗体原液’！”
“王胖子！”
他的声音落在了那张因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你醒了，就负责保护她，保护所有人！”
“拿到东西，从我们撞开的那扇门撤退！那里离你们最近！”
命令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韩心棋那张沾满灰尘与泪痕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那你呢？老大！那你怎么办？！”
“我们走了！你一个人就是死路一条！！”王胖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咆哮。
“这是命令。”
李轩枫没有回头，也没有解释。他伸出手，轻轻按在身前这具为他们承受了所有伤害的钢铁残骸上，动作像在安抚一个无言的战友。
“老伙计……”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还能撑多久？”
嗡……
零号那颗早已熄灭的猩红独眼，竟又一次闪烁起极其微弱的血光。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从破损的扩音器里艰难传出：
【为……您……】
【战……斗……】
【至……最……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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