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的月悬在冻雾织就的纺纱后，清冷如冰魄，寒光凝成银刃，带来风雪，也带着寒意。
伊甸紧了紧身上的风衣。
林羽从身后抱住她，下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圣痕转化的热量弥漫伊甸全身，为其驱散寒意。
伊甸没有反抗，反而是贴在林羽怀中，微微叹息一声。
“还在想小琳的事情？”
“在你与我说过她是空之律者素体的这件事后，我就一直很在意，在意爱莉能否改变她，能否改变这座城的命运…
我不知道我们这做是否有用，但是看着爱莉开心的样子，我…不想去想更多了。”
“爱莉希雅在用她的温柔拯救一位少女，我们即便是带着尝试的念头，但的确也是在改变，不要太过愧疚，如果没有我们，她或许依旧如原来那般，活不过这个冬天。”
“唉…”
心善的伊甸还是无法做到心安理得的利用一个人，哪怕她所给出的补偿几乎让那个人重获新生。
“不要给自己很大的压力，你还有我，就像你小时候那样就好，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抛给我就可以了。”
“抛给你…然后再看着父亲恨不得杀了你的样子吗？”提起这个，伊甸的嘴角也是忍不住的上扬几分，那时的林羽可真的没少惹她父亲生气呢。
也不知道林羽是怎么做到次次惹父亲生气，但次次都能挺过来。
第一次就是在收养爱莉希雅的时候，伊甸还小，自然不适合与她父亲说这些，于是便由林羽去提。
他说自己想养一个孩子做伊甸的玩伴，伊甸也是孩子，也需要有一个正常的童年。
本来伊甸的父亲听林羽这么一说，也觉得的确应该如此，就随口问了一句这孩子是从哪个福利院领养过来的。
林羽很实诚的告诉伊甸父亲，这孩子不是从福利院领养的，是他觉得这孩子长的比较可爱，随手捡回来的。
那天晚上，小提琴的琴弦被伊甸父亲挥断了，第二天询问那日随行的保镖时才知道爱莉希雅真的是捡回来的。
不是偷，不是抢回来的。
“那把小提琴可是父亲最喜欢的一把呢，正因如此才会一直放在书房，没想到那日居然因为你折断了它的琴弦，父亲可是心疼了好久。”
提起往事，伊甸眼中神采奕奕，也带着几分温柔。
“嗨，这还只是件小事，当初我说要带你前往神州进修的时候，你父亲那眼神可是恨不得杀了我呢。”
“换做是我，我也能够理解，自家宝贝女儿还那么小就要被拐到其它国家，一连好几个月都见不到一面，这怎么能让人受得了？”
“可你…还是做了，你在争得母亲的同意后，就瞒着父亲带走了我和爱莉，那段时间你都不敢再用原本的手机号了。”
“是啊，你父亲也是个女儿奴，就是比较傲娇，嘴上从来不说罢了。
当然，如果以后我的女……”林羽的话音突然一顿，眼前的温柔差点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以后…
他的以后说不定在未来，说不定在过去，他自己都搞不明白，又怎么谈以后呢…
而且…以他如今的身份，再想诞生子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伊甸对情感的敏感不亚于爱莉希雅，在林羽停口的那一瞬。
她便感觉到了林羽口中的失落与迷茫。
她不知道为什么林羽在提起女儿时候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也不明白林羽心中所想。
但是她知道林羽现在需要安慰，这就足够了。
伊甸的手掌握住那环绕腰肢而来的手掌，将身体靠在林羽怀中，将林羽未完成的设想继续延伸的说：
“如果我们有女儿的话，我希望她也能追逐自己的梦想，我不会去约束她，但…也不会同意她喜欢上她的‘老师’。”
伊甸似笑非笑的看着林羽，林羽倒是没有什么尴尬的神色。
他的年龄，性格早已锁定在二十岁的这一年，无论过去多长时间，他都不会有所改变。
时间只会拉短他们的差距，然后再不断拉大。
喜欢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个荷尔蒙旺盛的年纪，喜欢伊甸那太正常不过了。
“若是我们真的会有女儿的话…或许，她出生就站在了所有人无法触及的高度，眼界之高，将无法想象。”
“林羽…我不曾知晓你的过去，也不曾询问，但…如今，你能和我说说你的过去吗？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便不会多问。”
伊甸还是那样的善解人意。
“怎么说呢…有很多概念不了解的话，我很难直观阐述一些过去的事情。但是既然伊甸想了解的话，那我就从头说起好了。曾经我有一艘舰船…”
在林羽口中，关于林羽的过去逐渐向伊甸敞开。
他曾亲手杀死‘自己’，却助其登临虚数。
他曾无数次尝试拯救世界，却无法阻止世界的凋零。
祂逐渐将人性归还林羽，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凋零，逐渐领悟终焉的轮回。
经历了无数次失败的他，见证过无数次毁灭的祂。
同时诞生了一个念头：创造一个没有崩坏的世界。
或许本该如此，因为他们从来都是一个人。
不过有所区别的是行走于世间的人性，和居于虚数的神性。
他收集世界的残骸，试图以温和的方式创世。
祂身化终焉毁灭世界，以极端的方式掠取世界本源，为新的世界注入根基。
他们共同为那个理想的世界而努力。
他在救赎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祂在毁灭的道路上不断行进。
于是便诞生了那个新的世界。
它存在于虚数与量子，但跨越二者而存在，不再存在崩坏。
但是需要一个‘芥子’作为核心，让这个世界趋于稳定。
祂不可名状，不可观测，至高无上，无法降于此世。
唯有他，可以胜任。
他也是祂，在他将目光放在这个新生世界之时。
虚数对本征世界的关注也在不断降低，宛若失宠的孩子般，本征世界想要重回‘父亲’的怀抱。
于是，便有了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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