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捧着碗喝下最后一口豆花，喝完大笑，“我看啊，你们家就没一个人不能早起的。大的早起干活赚钱，小娃儿也早起去玩。不知道你们老金家的人是不是祖传下来的，个个都都闲不下来。我看啊，以后你家姣姣也不简单。”
大家都笑。这伙子人开玩笑惯了，什么话题都能拿来开一开，不过没什么恶意。
倒是这么一来，场子也热起来了。
金老太也笑，等大家声音都小了一些才不谦虚地道：“借你吉言啊，不过要是以后我家姣姣真考上大学了，专门请你一杯酒！”
那年轻人拍手，“老太太你说的大家伙都听见了，到时候不许赖账的！”
金老太乐得哈哈笑，那高兴的模样像是已经看到了那一天，“记得记得，到时候大家都来，都请大家喝几杯酒！”
然后转头回那老头笑着道：“姣姣确实出去了不在家，不过这回你可说错了，我家姣姣这回可不是去玩的，她是去交朋友、学认字的。”
语调处处含着笑，是个人都能看出老太太的高兴与自豪。
大家纷纷疑惑问是怎么回事。
“她才多大啊？才四岁吧，就开始学认字了？”
“现在学校也不收这个年龄的学生啊……”
金老太也没把蒋老头家里的事说给他们听，既然别人没主动往外说，她肯定也不会擅自充当聪明人。
只简单道：“还不是昨晚闹的事，今天你们不是都传遍了？在这边，姣姣没有一个可以一起玩的小伙伴，时间久了不利不利什么？反正不利小孩快乐成长。”
大家伙没想到她直接把昨晚的事挑开，一时新鲜。
金老太继续道：“恰好赶上了，前一阵子认识一个人，那人看姣姣聪明好学，一时喜欢上了，说他家也有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和善的性子，孩子还是当老师的。”
“虽然我老太太没上过学堂，但也知道能认字是好事。姣姣在这边没小伙伴玩，我就让她去了。”
那指导过姣姣画画的老头点头道：“确实是一件好事。”
“要我说，那伙调皮蛋也是，都是一个地方的人，街坊邻居都认识，还合伙起来一起欺负一个比他们还小的，真是不像话。”
有几个人帮着又谴责了一遍那群小崽子，然后也都感慨她们好运。
其他人对金老太孙女的事不关心，最关注的还是传遍到处的传言。
而且既然当事人都把事情挑开了，那他们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了，跟抢钱似的赶着问昨晚的事。
“听说昨晚你们过去刚好赶上于家的事，老太太你知不知道昨晚你们回去之后，他们家还一直闹到大半夜？”
“不止，今天一大早听说啊，夫妻俩又吵上了，她家红雨昨晚也不回家，于有为逮着也打了一顿，吼着说今后不许两姐妹出家门了，得在家干活呢。”
“是这样吗？我怎么听说的是他们夫妻两个一大早上就去医院了啊？”
众人惊恐：“啊？？？？不会是潘荷花被打伤了吧？！”
金老太默默在心里道：不太可能是因为潘荷花，因为于有为不可能舍得，最有可能的是他家于红军。
“还有孟家的，真在乡下养了个小老婆，还把生的孩子带来闹过？”
“还有何家那个外乡的媳妇，都来差不多一年了还待不住想着要跑？”
“……”
“哎，老太太，你家昨晚真收那么多东西了？听说有粮有钱有票，你们真收了一大摞？”
“这样再来几回，老太太，你和你闺女就不用再出来抛头露面了啊，轻轻松松就可以在家过得身宽脸圆。”
“去去去！”金老太挥了下舀豆花的大勺，呸道：“什么叫我们收啊，会不会讲话？那是他们自己承认他们的孩子错了，给我们家的一点赔偿。古往今来我老太太就不信这事我们家还开了先例了。”
“我记得你，上回在西街一个骑自行车的把你撞了，你家是不是就要了十斤的粮票？难道看到我们去讨要公道说法就又生出什么歪心思了？”
“我劝你们别一心钻进什么粮啊票啊的，那是人家赔的道歉礼，你们可别想钻空子了，一个不恰当……尤其是年轻人，有大好的前程，可别一时走岔路葬送了后半生。”
那人讪讪笑，“说笑呢，老太太别较真啊。”
金老太也笑笑，“没跟你较真，就是上了年纪了，就喜欢跟你们这些后生讲一些经验之谈，啰嗦了几句别见怪啊。”
那年轻人看她没跟他继续计较，也松了口气。
刚才那么多人说话，老太太却只抓住他一个人的话，他刚才真是慌得不行。
金老太做了多年的生意，面对客人一贯是慈善和蔼的，不轻易和别人撕破脸。
刚才说怼就怼，现在收起气来也行云流水的，和和气气。不知情的人来看，谁能不夸老太太是个大气的慈祥老太太？
不过很多知情的人都知道她现在这样是已经收敛过了的，以前年轻时候的那个剽悍劲儿，她现在的女儿金银花都比不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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