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丝绸商下意识摸向腰间算盘："传闻每颗明珠都嵌着......"
"都嵌着商队行经的驿站密符。"贾珏从博古架取下一卷泛黄画轴，展开竟是幅用金线绣成的丝绸之路全图，"三日后从洛阳启程的驼队，每峰骆驼脖颈都系着琉璃铃——铃铛夹层藏着这批新绸的暗纹拓本。"
窗外桂花簌簌落在青石板上，赵丝绸商突然抓起案头算盘噼啪作响："若是番邦仿造......"
"他们仿得起金线，仿不起月光。"贾珏击掌三声，八名匠人抬着缠红绸的木架鱼贯而入。
锦儿素手扯开红绸的刹那，满室流动的银辉惊得赵丝绸商倒退三步——那匹在月华下泛着淡淡蓝晕的绸缎，分明织进了碎玉粉。
霜降这日，西市胡商聚居的巷子飘起奇异香味。
大食珠宝商阿卜杜勒掀开新到的货箱，突然被丝绸缝隙渗出的金光晃了眼。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嵌宝石弯刀划开捆绳，整条街的胡商都听见了那声惊叫。
"真主在上！这凤凰会眨眼！"
围观人群潮水般涌来时，贾珏正站在临街酒肆的飞檐下。
他望着阿卜杜勒颤抖的手指抚过绸面，那用特殊蚕丝织就的凤凰尾羽在日照下果然流转着细碎金芒。
紫菱捧着鎏金食盒轻笑："公子让匠人在蚕室顶开的天窗，总算派上用场了。"
鸿胪寺的铜钟突然敲响，一队插着各国旗帜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
锦儿从最前头的朱轮车探出身，怀中抱着的鎏金匣子不慎跌落。
当波斯王子亲自下车拾取时，围观的西域商人齐齐倒吸冷气——匣中滚出的玉蚕竟通体血红！
"此蚕三食柘叶便吐金丝。"锦儿拾起玉蚕时，袖口滑落的绸帕随风飘向人群。
突厥商队首领纵马去追，那帕子却在半空突然迸出七彩虹光，惊得西域良驹人立而起。
腊月初八的宫宴上，工部尚书亲自捧着的鎏金托盘突然倾斜。
那匹本该献给太后的"山河锦绣"绸缎滑落在地，竟在九龙壁反射的日光里显出蜿蜒长城。
圣上抚掌大笑时，贾珏正站在殿外白玉阶上，望着远处宫墙上新糊的茜纱窗。
"公子真要放走那个高昌探子？"紫菱捧着貂裘过来，指尖银针在雪光里泛着寒芒。
贾珏接过暖炉焐手，呵出的白气在空中结成霜花："他怀里那半张假秘方，够让龟兹的织造坊白忙三年。"话音未落，殿内突然传出宣召声。
当贾珏跪接圣旨时，满朝文武都看清了明黄绢帛上那方鲜红的"如朕亲临"印。
上元节的花灯照亮整个长安城时，贾记绸缎庄后院堆满贴着各国火漆的木箱。
锦儿指挥着丫鬟们清点账册，突然被箱缝渗出的玫瑰香熏红了脸。
紫菱笑着揭开箱盖："这是大秦公主指名要的'百花朝露'，说要裁成嫁衣。"
贾珏站在库房顶层的了望台，望着运河上连绵不绝的商船桅杆。
夜风送来波斯商队特有的驼铃声，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埋在染坊梨树下的那个黑陶罐——罐里封存着从九百种植物中提取的色粉秘方。
"公子！"赵丝绸商气喘吁吁爬上来，怀里抱着的鎏金算盘缺了三颗珠子，"疏勒商队说要订五百匹金线蟒纹绸，可咱们的孔雀羽线......"
"让他们用天山冰蚕丝来换。"贾珏指着东南方忽明忽暗的星子，"告诉西域都护府，下月十五的拍卖会要添个新规矩——举牌者须持贾记发放的玉蚕佩。"
子时的更鼓声中，最后一批胡商捧着契约文书退出贾府。
锦儿将温好的参汤放在书案上，突然发现镇纸下压着半张泛黄图纸。
那勾勒着古怪器械的线条间，隐约可见"水转大纺车"五个朱砂小字。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贾珏熟睡的侧脸上，他手边摊开的《天工开物》还沾着新鲜墨迹。
远处运河传来夜航船的汽笛声，惊飞了栖息在琉璃瓦上的白颈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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