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云层遮挡，林中一片漆黑。
他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追兵身上的汗臭和血腥味。
忽然，脚下一空，他整个人跌入一个隐蔽的山洞。
落地时他本能地翻滚卸力，却还是撞得头晕目眩。洞外脚步声戛然而止，火把的光亮照到洞口。
"这里有个洞！"有人喊道，"那小子可能掉进去了！"
林寒屏住呼吸，忍着浑身疼痛往洞内深处退去。
黑暗中，他的手摸到一处凸起的岩石，触感异常光滑，像是经常被人触摸。
他用力一按，岩石竟向内凹陷，随即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嗒"声。
一道暗门无声滑开，露出黑黝黝的通道。
林寒不及多想，闪身而入。
暗门在身后关闭的瞬间，他听到追兵跳入洞中的闷响和骂骂咧咧的叫喊声。
暗门后伸手不见五指，林寒只能扶着潮湿的墙壁前行。
通道时宽时窄，有几次他不得不侧身挤过。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一种奇特的草药香气，让他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个常年上锁的柜子。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微光。
林寒谨慎地靠近，发现那是一处隐蔽的山洞出口，外面已是悬崖峭壁。
月光重新穿透云层，照在险峻的岩壁上，反射出冷冷的青光。
"看来只能从这里下去了。"林寒自语道。
他从小在山上长大，攀岩本是家常便饭，但此刻体力消耗大半，又背着父亲用性命保护的秘籍，实在没有把握能安全下到谷底。
正犹豫间，忽然听到上方传来一声轻笑，如清泉击石："小兄弟，需要帮忙吗？"
林寒大惊，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坐在悬崖边一棵横生的松树上，双腿悠闲地晃荡着，足尖轻点虚空，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
月光如水，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腰间悬着一柄细长的剑，剑鞘上缠着银丝，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你是谁？"林寒警惕地问，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父亲刚赠予的青锋剑上。
剑柄上缠绕的红绸触手温热，仿佛还残留着父亲的体温。
女子轻盈地跃下，松枝微微一颤，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她落在林寒面前三步处，这个距离既不会显得咄咄逼人，又能在突发情况下及时反应。
林寒注意到她落地时足尖先着地，如同猫儿一般灵巧。
"路过的人罢了。"女子声音清冷，像山涧的溪流。
她约莫十八九岁年纪，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白皙，眉如远山，眼若寒星，左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为她平添几分妩媚。
"看你这狼狈样子，是被仇家追杀？"
林寒没有回答，反而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岩壁。
父亲生前常告诫他江湖险恶，越是美丽的女子越要提防。
他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玄天真经》，那书册硬实的触感让他稍感安心。
女子见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说也罢。不过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她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要么试着爬下去摔死，要么接受我的帮助。"
她指了指悬崖下方，林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山脚下火把如龙，隐约可见青城派弟子正在设卡盘查，至少有二三十人。
"青城派的人已经封锁了山脚，"女子淡淡道，"你逃不掉的。"
林寒心中一震："你怎么知道是青城派？"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等于承认了自己正在被追杀。
"余沧浪那厮的声音，"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右手无意识地抚过腰间剑柄，"十里外都认得出来。"
她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锋利，"我与青城派也有些过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林寒借着月光仔细观察这神秘女子。
她白衣胜雪，却在袖口和衣襟处绣着几道不易察觉的银色暗纹，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
这打扮不像寻常江湖中人，倒像是某个隐世门派的装束。
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审视，忽然解下腰间一条银色长绫。
那长绫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看似柔软却隐隐有金属质感。"抓紧了，我带你下去。"
林寒犹豫不决。
父亲临终嘱托犹在耳边，这女子来历不明，万一是青城派的诱饵...但眼下确实别无选择。
仿佛看穿了他的顾虑，女子轻叹一声："我若要害你，大可以现在就喊人来。青城派悬赏五百两白银捉拿林家余孽，这钱可不难赚。"
这句话反而让林寒下定了决心。
他抓住长绫，入手冰凉丝滑，却又坚韧异常。
"在下林寒，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柳无霜。"女子手法娴熟地将长绫另一端系在松树上，打了个古怪的结，然后出人意料地伸手揽住林寒的腰。
"抱紧了，掉下去我可不管。"
林寒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
耳边风声呼啸，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悬崖在眼前飞速上升，不，是他们在急速下降！
他本能地抱紧柳无霜的纤腰，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草药清香，混合着一丝血腥气。
柳无霜却如履平地，足尖在崖壁上轻点几下，每次接触都恰好借到力道。
那银色长绫时而绷紧时而放松，发出细微的铮鸣声。
林寒注意到她手腕灵活转动，控制长绫的手法精妙绝伦，显然是经过长期训练。
三次借力后，两人稳稳落在崖底一片灌木丛中。
柳无霜迅速收起长绫，动作行云流水。
"青城派的人在北面设卡，我们往南走。"
她带着林寒穿行在密林间，步伐轻盈如猫，竟不发出半点声响。
林寒尽力模仿她的步法，却还是难免踩断枯枝。
每当这时，柳无霜就会微微蹙眉，但什么也不说。
七拐八绕后，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涧。
涧水哗哗作响，掩盖了脚步声。月光被高耸的崖壁遮挡，这里显得格外幽暗。
"到了。"柳无霜拨开一丛茂密的藤蔓，露出后面一个简陋的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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