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源捏着那个信封，钞票的质感透过指尖传来，烫得他手心里全是汗。他猛地抬头看向周明，对方眼里的哀求几乎要溢出来，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周明比他还小两岁，却因为常年熬夜，头发白了大半。
“不行。”博源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
“不会被查出来的！”周明急忙说，语气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你的技术我知道，上次你帮档案室恢复了三年前的加密文件，谁都没看出来破绽。就一次，博源，算我求你了！我女儿下个月要交择校费，要是被扣了奖金……”
他的话没说完，但那未尽的话语里的窘迫，像针一样扎在博源心上。博源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系统权限说明的条款，红色的“禁止”字样格外醒目。可再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周明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想起他替自己背黑锅时的背影，想起两人在楼梯间吞云吐雾时说的那些掏心窝子的话。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你出去吧。”博源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是不属于自己。
周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光。他连忙从牛皮纸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张强的姓名、学号和违纪时间。“太谢谢你了博源！你这份情，我记一辈子！”
博源等他出去，深吸一口气，启动了模拟系统。视网膜上闪过一行行代码，他调动信息处理权限，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伪造备份日志不难，难的是做出系统自动恢复的痕迹——他需要调整时间戳，伪造数据校验码，甚至要在系统日志里留下一串看似随机的错误代码，模拟出硬盘故障后自动修复的假象。
汗水顺着额角滑进眼睛里，涩得他睁不开眼。博源却不敢停，每一个字符都像是在钢丝上行走，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周明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关节白得吓人。
半小时后，博源终于停下了动作，虚拟屏幕上弹出“操作完成”的提示。他长舒一口气，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冰凉刺骨。
“进来，带上那信封，赶紧走。”博源的声音冷得像冰，“从现在起，这事跟我没关系。”
周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明白，明白！我这就走！”他拿起牛皮纸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办公室，关门时的轻响，像一根羽毛落在博源的心尖上，却让他莫名地烦躁。
博源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雨还在下，心里空落落的。他点开系统日志，那串伪造的记录安静地躺在那里，和其他真实的日志混在一起，几乎看不出差别。可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道无形的底线，被他亲手打破了。
核查那天，博源一整天都坐立不安。直到下午，周明哼着小曲走进他的办公室，手里提着个保温桶，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晃眼。“查完了！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红烧肉，“我家那口子特意做的，你尝尝！”
博源没胃口，却还是夹了一块。肉炖得很烂，甜腻的汤汁在舌尖化开，他却尝不出一点味道。
第二天，周明特意请博源去了家高档餐厅。包间里，周明频频举杯，喝得满脸通红。“以后有事尽管找我，”他拍着胸脯，酒气喷在博源脸上，“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博源敷衍地笑着，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沉甸甸的。他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却没料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一个月后的月考，高二（3）班的张强在考场上被抓了现行——他把数学公式写在了橡皮上，还试图给后座的同学传答案。监考老师没多想，按规定上报了教务处。可谁也没想到，这起看似普通的作弊事件，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教务处核查时发现，张强的成绩波动异常——平时测验总是在及格线徘徊，一到期中期末就突然飙升到前二十名。更可疑的是，他的试卷上总有几处修改的痕迹，墨迹和原卷的差别很明显。
调查组顺藤摸瓜，竟查出张强早在半年前就多次偷改试卷答案。每次月考结束后，他都会以“申请复查”为由，趁着老师午休时溜进办公室，用修正液涂改答案，而负责看管试卷的，正是周明。更惊人的是，有家长匿名举报，周明利用职务之便，收了不少学生家长的好处，帮多个学生篡改过考勤和成绩。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整个教育厅。博源听到消息时，正在整理一份资料，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墨汁在纸上晕开一个黑色的圆点，像一只盯着他的眼睛。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周明问清楚，可还没等他起身，办公室的门就被撞开了。周明冲了进来，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憨厚，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角挂着一丝狰狞的笑。
“博源，你得帮我。”周明反手锁上门，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就像上次帮我补档案那样，帮我把这些记录都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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