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博的回归也让两府班底和其余重要部门随即迎来了又一次的重组,原枢密使张昪因病被罢为彰信军节度使、平章事兼判许州。韩琦和曾公亮准备让欧阳修顶替张昪,但欧阳修拒绝,他觉得两人同时担任枢密使会造成官职重叠,这样于国不利。于是,文彦博独掌枢密院,而他的副手则是前三司使、吕夷简的二公子吕公弼。王安石的同年进士、原成都知府韩绛先是被封为开封知府,很快又改任三司使,而沈括的小叔、知制诰沈遘则被迁官为龙图阁直学士、权知开封府。
看到这里大家是不是都在疑惑:此前比司马光还要跳得欢的王安石在这三年里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去哪儿了?去哪儿?他在自己老家待着呢!
就在赵祯驾崩之后不久,王安石的老母亲也过世了,他因此也不得不回家守丧。也就是说,在宋朝的仁宗和英宗朝过渡期间,文彦博、富弼和王安石都在守丧,如果这三人一直都在朝廷,我们如今所看到的英宗朝的前两年绝非是历史中的这个模样。
就在赵曙和韩琦为赵允让的名分问题而焦头烂额之时,开封地界在这年的八月遭遇了罕见的暴雨天气。受此影响,开封城再一次变成了东方威尼斯,但威尼斯本身就是水城,可开封是被淹,这完全就是两码事。天上暴雨不止,地面水量严重蓄积,城内的各处民舍和官衙都被大水所没,水面上随处可见漂浮的人畜尸体。赵曙这天在崇政殿等候百官上朝,可到场的人包括宰相和枢密使在内总计不过十余人。眼瞅着皇宫的多处殿宇也被大水所淹,赵曙下达了一个愚蠢又自私的命令,他下令将本就处于高地势位置的皇宫西华门的大门打开以排水,这后果还用想吗?大水顷刻间奔涌而出,瞬间就将赵曙的侍卫们所居住的班舍给冲毁,皇宫外面也因为水流的激增而淹没房屋无数,很多人畜因此而殒命——这是一个太平年间的皇帝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眼见天灾如此可骇,赵曙下诏群臣直言陈述当下的国政是否有不当之处,最近本就火大的司马光也不客气,他上疏直接就甩了赵曙几记耳光:“陛下生病之时,皇太后在先帝的灵前为陛下叩头请福以至于把头都给磕破了,可陛下后来却听信谗言对太后不敬,此乃陛下之大不孝。先帝驾崩之后,陛下将先帝的几位公主迁居别处,此乃陛下失先帝所托和所望。陛下亲政之后本该进贤退愚使海内廓然立见太平,但陛下却太过谦逊和晦匿,凡事都交由宰相裁定以至于当下大臣专权,此乃陛下失天下之所望。愿陛下从今往后奉事皇太后愈加孝谨,诸长公主时加存抚,总揽大柄,勿以假人,选用英俊,虚心从善。如此则人心既悦,天道自和矣!”
不得不说,司马光这张嘴是真的敢说,他将暴雨成灾都归咎于赵曙和韩琦。他不但打了赵曙的耳光,而且韩琦也被他揪出来扇了耳光,这要在别的朝代司马光很有可能就是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近来总是与司马光穿同一条裤子的御史吕诲也上疏言道:“陛下你既然要我说事,那我就不客气了。首先我认为你尊濮王为皇考这事做得不对,其次那些后宫的淫巧之作也该裁减以免浪费国家财力,另外就是你最近任用的这些人有问题,他们都是出自权幸之门。陛下当翼翼循思,追救其失,如此可灾弥自退。”
另一名御史,同时也是未来的宰相吕大防更直接,他把水灾归咎于八个方面的原因:主恩不立,臣权太盛,邪议干正,私恩害公,边寇连谋,盗贼恣行,群情失职,刑罚失平。
凡此种种都可以概括为一句话:天怒都是皇帝和宰相胡搞乱来所引发的。赵曙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直言求谏竟然是自己找抽,而韩琦也没想到自己做事看似滴水不漏但实则已经被言官集团视为奸佞之臣,但那又怎样?我韩琦不依然还是宰相吗?皇帝陛下如此信任我,你们能奈我何?
不过,为了能够安抚一下官场的情绪,也是为了能够象征性地表示朝廷一向重用能臣且不会加罪于上疏言事者,赵曙和韩琦决定选几个在朝中口碑甚佳的人出来充当一下门面。他们先是将狠狠地把他俩都给骂了一顿的司马光以及吕公着提拔为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读,然后又起复正在家里守丧的王安石,让他赶紧回来上班。对此,王安石根本就一点面子也不给:不好意思,本人守丧期间一律不过问官场上的事,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平头百姓。
在韩琦等人这么一番顾左右而言他的操作之后,关于如何追尊赵允让的事还是一直拖着久而不决,转眼间就是半年时间过去了。赵曙和韩琦这边显得一点也不着急,他们将官场的“拖字诀”演绎得淋漓尽致,而且他们也耗得起。
到了这年的十一月,每三年一次的郊祀大典如期举行,朝廷按制又一次地给各级文武官员加官进爵。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一回皇帝陛下给你们这些言官都进行了一番封赏,你们是不是应该有所回报呢?这是连普通百姓都知道的事理,你们这些知识分子难道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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