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崇祯四年，随着杨鹤诏安政策的失效，大明屠夫洪承畴主持陕西民变，在洪承畴刀下，神一魁，王左挂，王嘉胤都死了，陕西四大王只剩下高迎祥在陕西山西两地流窜。
王左挂死后，他刚收的马仔李自成开启了他的波澜壮阔人生。
王嘉胤死了后，他的亲兵张献忠如妖魔出笼。
崇祯四年八月，毛文龙曾经的义子孔有德耿仲明为支援大凌河之战兵过山东，山东地方不供一粒粮，一个饥饿辽兵在登莱府吴桥向农妇强索了一只老母鸡，本村望族王象春仗着家里出过十个举人逼迫孔有德杀了这个辽兵以正军法，于是，辽军抛弃对高门大户和官府最后一丝敬畏开始烧杀抢掠攻城掠地。
崇祯四年，袁崇焕被凌迟后的新一任蓟辽督师孙承宗收复辽东四城，孙承宗忧虑锦州孤城难守，所以命祖大寿带兵抢筑大凌河城（原计划抢筑掎角三城，实际完成两城）。
后金奴王黄台吉采用围点打援先后大败吴襄（吴三桂他爹），宋伟四万多援军。
后金大贝勒阿敏破大凌河子城后屠城，屠完与黄台吉合兵猛攻大凌河主城，祖大寿在外无援军内无粮草下，他被迫杀宁死不降的部将何可纲打开城门降金。
当然，祖大寿这次是假降，待他回到锦州城后立马变卦，一直到崇祯十二年他才在锦州孤城投降，但终其一生，祖大寿都闭门不出，反而是他的几个儿子成为大清的急先锋。
历史便是如此不可思议，哪怕有无数士大夫将士为大明殉国，但大明还是无法逆转天命。
特别是终结大明的大顺西军，崇祯元年陕西大旱，二年大旱，三年大旱，四年还是大旱。
此时，正有延绵不绝的妇孺流民走出秦岭大山进入湖广，湖广熟天下足，进入湖广便有活路了，几乎每个看见绿色草木的老弱都情不自禁嗷哭起来。
队伍中此时有个满脸锅灰身穿破烂老妪土布袄子的老妇人，妇人此时拖拽着一双儿女走出人流，她回望着陕西方向的巍峨连绵山脉久久不语。
妇人左手牵着的个四五岁的男孩，这男孩不同于其他孩子面黄肌瘦骨瘦如柴，而是虎头虎脑带着点婴儿肥的敦实。
相比于这个男孩，妇人右手牵那个七八岁女孩双目凹陷，脸颊干瘦，下腹肿胀，四肢如柴。
看见妇人回首，数百人从队伍中走出来停止了走动，所有人跟着回首群山又问询的看着妇人。
一个干瘪的老头走过去轻声问：“夫人你怎么不走了，是不是…”
妇人看着自己那双饿得只剩下骨头的双手轻声道：“王大，到了湖广便没有夫人小姐了，喊大家都散了自己去找活路，你也自己去找活路，大王死了，乡亲们的男人都被曹文诏这个狗贼杀死了，以后，都好好的活着，记住了，熄了报仇雪恨之心，好好活着才至关重要。”
这个叫王大的老人哽咽道：“夫人，我王自用没本事护住大王，但此生必护住公子长大成人，”
妇人看着老人又看着数百妇幼缓缓叹了口气。
继续跟着人流前行，山势越来越平缓，季节虽然到了八月深秋，但湖广相比于关中简直是个天堂，至少在湖广，路上有无数树皮可以剥食，四夜有裹腹的野菜，那些已经收割的田野里还可能捡到稻穗，要是挖开田泥很可能捉到黄鳝泥鳅，甚至于水沟小溪内还能抓到小鱼小虾。
当然，湖广的田埂有人拿着棍棒驱赶着流民，通往城池的路口站满拿着刀枪的府兵，这些天杀的会凶神恶煞的棒杀觅食的妇孺，更会一脸淫笑的抗走年轻的妇女…
“该死的，都往南走，往长沙府走，长沙府有个吉王专门收容流民，你们过去就有吃的…”
“官爷，长沙府吉王真的会收容我们？”
“滚，再磨磨蹭蹭杀光你们，往南到了长沙府就知道真假，听说吉王还教小孩读书识字…”
妇人只能囊裹在流民中一路往南，幸好一路有王大前后照料，这数百人的妇孺被人杀死抢掠的不多。
八月中秋节那晚，队伍终于进入岳州府境内，听说过了岳州便到达长沙府，众人露宿在路边一个小山头上看着天上的圆月满目迷茫惊恐。
长沙府吉王真的会收容他们这帮老弱妇幼，吉王收容这些人有什么用呢？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心善藩王，他不会用人心熬药炼仙丹吧？
王大宽慰妇人道：“夫人，这绝对是谣传，夫人你想，这队伍前不见首后不见尾，哪个仙丹需要这么多人心。”
妇人担忧的道：“那这个吉王收容这么多老弱干什么呢，这可是数万人，他们有这么多粮食供应吗？而且我还看见有湖广本地流民也混迹其中。”
王大劝道：“那就证明这不是流言，要不然湖广流民怎么也会赶往长沙府。”
妇人长叹一口气道：“听天由命吧！王大，前两天我看见王左挂那个娘子也拉扯着三个孩子挤在人流中，她看见我故意拉开距离。”
王大叹口气道：“她不想认我们就当不认识吧！难不成我们还能报官领赏去不成。”
刚在说话，躺在地上的小丫头捂着肚子喊疼，妇人看着吃多了观音土的孩子一阵黯然，天杀的乱世，天杀的官兵，天杀的世道啊…
山下路边传来一群野狗的咆哮，一个病怏怏的妇人在驱赶野狗，没多久，听见野狗撕咬人肉的声音，有奄奄一息的孩子被野狗分食了，孩子至死都没力气发出一丝声音，除了那个哀嚎的妇人…
第二天清早王大寻来一包山蘑菇，王大自己吃了些发现没毒，众妇孺看见后立马遁入这片小松树林开始翻找起来，没多久，整片小山被掘地三尺。
慢慢的往前走，一天走十里，十五里，官路漫长，终期何处，过了八月中秋后，湖广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体弱的再没起来，缺衣的活活冻死于荒郊野岭。
转过一个山坳，突然前面出现一片大田野，田野搭满了茅棚，茅棚中间的大空地上升起数股炊烟，一股米粥的香味随风飘来。
“是吉王府的施粥棚，我们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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