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尽全力的捅刺结果了感染者，控制不住力道的文慧也随着余力窜出了驾驶舱。沥青路面很硬，但文慧现在感觉不到疼痛。她努力的用没受创的右脚做支撑站了起来，出于本能的不去触碰崴到的左脚。
一阵头晕袭来，让她眼前金星乱冒视线模糊。武器，我需要一件武器。匕首还插在那个感染者的眼眶上没时间拔出来，我身上还有什么？对，手枪。很好，手枪还在枪套里，拿到了！
检查了枪膛打开了保险，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仿佛是个从军多年的老行伍。手中的触感让文慧的心稍稍安稳了些，现在该做什么？头还是很疼，视线依然模糊，眼前人影憧憧，应该很吵，但自己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想想，努力想想，哦对了，我需要掩体，起码背靠点什么。
她转头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的卡车车头斜歪在排水沟中，撞在了一棵景观树上。车头冒着缕缕白烟，和那棵树形成了一个不错的夹角。那排水沟不深，自己只需一步就能迈过去。这个位置很好，离自己很近。来吧，左脚，右脚，左脚，右脚。左脚还是很疼，只能拖着那条腿尽量不触碰地面。
背靠在树上，硬实的触感让文慧的心跳缓慢了下来。老士官长的那张脸又浮现了出来：记住，无论什么情况，寻找掩体是第一要务。大多数的天然掩体并不可靠，但也比没有强。
那老士官长敲了敲桌面，继续道：你们的双眼最大观察角度是200度，不是360度。如果你有队友，把自己无法防御和观察的角度交给队友。如果你没有队友，就减少自己的暴露面，减少自己的着弹面，减少自己需要观察和防御的角度，缩小自己的目标。
缩小自己的目标，缩小自己的目标，文慧尽量把自己塞进那个夹角中，但依然无法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她的两耳在流血，血腥气就是最好的标记物。血腥味，屎尿味，硝烟味充斥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中，被病毒强化过的嗅觉帮助感染者找到了文慧。
第一发九毫米子弹打中了它的肩膀，让它一个趔趄。第二发第三发的弹着点相差无几，终于击碎了它的肩骨。这没什么用，感染者的痛觉已经被病毒压缩到了最小，这是诅咒，也是恩赐。
第四发打中了它的左肺，第五发穿过胸膛，距离心脏只有几毫米，不过没什么用，就算打中心脏，它还能活动好久，体内的大部分人类器官已经没什么用了。
第六发在它的脖子旁擦过，带走了一小块腥臭的血肉。
第七发，间隔了一会儿，然后钻进了它的颅骨，从后脑飞出，还带走了大一块脑组织和整个后枕骨。
文慧检查了一下弹匣，自己这支“守御33”用的加长弹匣，装弹33发。可单发，三发点射，连射。刚才干掉那个感染者自己用了七发，还有26发。这成绩让她稍微脸红了一下，就算双手持枪，也抖得厉害。她不知道这抖动从何而来，可能是紧张，可能是身体还有什么地方被伤到了。
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去检查，两只活尸扑进了夹角。枪口的火焰，嘶吼声，尖叫声，覆盖了这个小小的角落。
几发九毫米手枪弹掉在了地上，文慧看着自己发抖的双手发了会儿呆。一阵夏日难得的山风吹过，暂时驱散了午间的酷热，也让她的血压心跳慢慢恢复到正常水准。
一阵机械马达声由远及近，穿着民用工程外骨骼的李佳雯蹲下身来，递来一瓶水。
随队的军医做了检查，耳部的流血应该是鼓膜被震裂，假以时日可以慢慢恢复。对比起如血肉屠场般的战场，轻微的脑震荡左脚的扭伤身上的软组织挫伤，不过是些毛毛雨。
军医塞给李佳雯一支五毫升的镇痛剂就跑去别处了。李佳雯蹲在文慧面前，把针剂注射进了她的脖颈，看着她的表情慢慢舒缓，脸色逐渐红润。
在文慧看来，这个臭丫头蹲在自己面前，满脸泪痕，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她努力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摆了摆手。自己的意思很明确，我听不见，对你的离开也不在意，至于她怎么理解，姐也不在乎。嗯，姐就是这么大度。
几辆卡车出现在来路上，一群群荷枪实弹的士兵从车厢里跳下，那是庇护所派来的接应兵力。一股混合着血腥和硝烟的风吹过，文慧感觉一阵阵的恶心，胃部翻腾，她吐了一地。
“呕吐是人体的正常反应，尤其是在经过强烈刺激后，身体得到舒缓时。”
二爷的手甲收拢成拳，然后展开：这就是你的胃，紧张时收缩，减少供血需求，把多余的血液和氧气分配给其他需要的器官。等到情绪放松，或者外部环境改变，就会重新展开。
“不是有那句俗话嘛，吐吐更健康。安了，没事的。”
二爷拍了拍孔云的肩膀。
装甲车厢中，所有人的脸色都很古怪。
冯老师用胳膊肘捅了捅二爷：我说二爷，你这套理论哪来的？
李景逸转头看向冯老师：我哪说错了吗？
顾文东递了一瓶水给孔云，瞥了二爷一眼：心理性呕吐不少见，不过回去还是做个全面体检为好。
方斌没理会后车厢众人的谈话，他面前的车载战术电脑上显示着行进路线和整个连队的行军队形，还有周围的雷达及时扫描结果。作为连长，他可没有那么闲。
行进路线是返回避难所。在反反复复的扫荡下沿途上超过两条腿的玩意儿都被扔进了尸坑，但他依然不敢大意。
“连长，看前面。”
驾驶员的提醒让他的抬起头来，透过防弹风挡，一条黑色的巨龙出现在地平线上，那是从五十六号庇护所返回的火车。
顾文东放下文件夹，方斌在揉着眉心。
顾文东摇摇头，拿起茶壶给方斌倒了一杯茶水。
顾文东笑着问道：头疼了？我的方大营长。
方斌递给顾文东一根烟，自己也点着一颗：还真被你说中了啊，你改名叫诸葛文东得了。
顾文东收敛笑容，递给方斌一个文件夹：还有一个坏消息，恐怕你就没这么开心了。
烟雾缭绕中，方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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