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在零下25℃的旷野中呼啸前行，仿佛一头钢铁巨兽，冲破了西伯利亚平原的死寂。
车窗外，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白色世界，皑皑白雪覆盖着大地，偶尔能看到几棵干枯的树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车厢连接处弥漫着劣质伏特加和鱼子酱罐头混合的味道，让人有些窒息。
沈渊身着一件破旧的棉袄，头戴一顶皮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随行护卫沈渊安全的还有蔡柯、蒋东明和徐平常。
蒋东明是这次前往莫斯科明面上的“负责人”，他看似随意地将支票夹在《马克思选集》中间，眼神却时刻警惕地透过车窗的反射观察邻座旅客。
邻座是三个伪装成地质考察队的中国人，他们穿着沾满灰尘的工作服，背着破旧的背包，正用暗语低声核对哈萨克斯坦铀矿收购报价。
蒋东明看了看手中的帆布包，这里面装着500万美元汇丰本票，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么多钱。
这笔钱将通过香港汇丰银行开立的离岸账户，被拆分为17笔不同币种的汇款单，分别经由新加坡、迪拜和雅典中转，最终以“文化用品补偿金”名义汇入莫斯科第聂伯河畔的金属交易所。
列车继续在铁轨上疾驰，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声。
初春的莫斯科仍旧寒意逼人，沈渊裹着军大衣，和蔡柯、蒋东明、徐平常四人，装扮得像个倒爷，从京城坐上了火车，一路穿越西伯利亚，抵达了莫斯科。
莫斯科接应沈渊等人的是沈浪，1988年12月，苏联出现动荡后，他被沈渊调到苏联负责“倒买倒卖”，开始布局“掘墓”计划。
沈浪在莫斯科待了一年多，确实有了精明商人的气质。
“浪哥！”
“浪哥！”
接连四声“浪哥”响起，又相互拥抱后，沈渊看着被冻出高原红的沈浪，打趣道:“浪哥越来越有苏联人的面相了，可以考虑在这里忽悠几个苏联姑娘生几个小沈浪了，听说乌克兰的姑娘个顶个的漂亮。”
沈浪哈哈一笑，拍了拍沈渊的肩膀，“阿渊，你还真别说，真是别有一番滋味。现在苏联物价飞涨，许多姑娘只要一顿温饱就可以服侍你一晚上，等有机会我带东明他们试试，你就算了，这些庸脂俗粉肯定入不了你的发言。”他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众人往停在一旁的老旧伏尔加轿车走去。
沈渊也不是看不上，主要是现在苏联太过混乱，谁知道一时的欢愉会不会让自己惹上什么病，到时候自己身边那么多的佳人还不知道便宜了哪些王八蛋。这种事他可不会干。
车在莫斯科坑洼不平的街道上颠簸前行，窗外是一片萧条景象。
街边的店铺大多门窗紧闭，偶尔有几个行人匆匆走过，也是裹得严严实实，神色匆匆。“这苏联的经济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沈浪握着方向盘，眉头微皱，“物价飞涨，卢布贬值厉害，在这里，是真的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浪哥，简单说说情况吧。”沈渊被蔡柯和蒋东明护着坐在后排，狭小的空间里全是几个大男人的臭汗味，要不说话能把沈渊憋死。
沈浪轻踩刹车，避开路上一个大坑，“沈哥，这一年多，我和当地不少商人还有一些政府底层官员都有来往。像咱们要做的金属交易，我认识一个叫阿列克谢的家伙，他在金属交易所人脉广，能帮咱们打通不少关节。不过，他这人贪得无厌，好处费得给足。”
“只要能办成事，钱不是问题。”沈渊眼神坚定，“对了，关于技术置换那边，你之前说的那个IGBT模块，进展怎么样了？”
IGBT模块相当于一个电子开关，以电压信号控制其通断，能快速将直流电转换为交流电，或反之。
目前国内没有自主研发生产的IGBT模块技术，主要靠进口IGBT功率模块，用于提升电源产品的效率和可靠度。中车株洲所于1989年完成了当时国内最大功率300千瓦的交流传动系统试验研究，但该系统中的整流器、变流器等主要使用的是晶闸管，并非IGBT。直到1997年，西安电力电子技术研究所才研制出1050V／20A的PT—IGBT样品。
沈浪将车拐进一条小巷，停在一座破旧的公寓楼前，“我约了负责那个项目的苏联工程师明天见面。他最近手头紧，估计用千把美元就能把他拿下。只要拿到技术图纸，咱们就能和国内的企业谈置换永磁同步电机技术的事儿了。”
1988年，沈渊投入了3亿人民币在内地成立了宝渊科工研究所，目前主要从事技术积累，方向主要是汽车工业和新能源研发。
永磁同步电机技术在新能源汽车、风力发电、工业自动化等领域都有重大的应用。这才是沈渊盯上IGBT模块技术这个小玩意的原因。
众人下车，走进公寓楼。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灯光昏暗闪烁。沈浪打开一间房门，里面布置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一张床。“这就是我的临时据点，”沈浪招呼大家坐下，“咱们再仔细商量商量接下来的计划。那个阿列克谢，我打算明天就带你们去见他，先探探他的口风。”
沈渊点点头，“行，明天我和蔡柯去会会他。东明，你和平常就负责盯着汇款的进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通知我们。”
蒋东明深吸一口气，“好的，老板。我一定盯紧了。”
窗外，莫斯科的寒风依旧呼啸，吹得窗户哐哐作响。屋内，几人围坐在一起，在昏黄的灯光下，继续商讨着他们在这片异国土地上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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