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城市的霓虹从窗帘缝隙钻入待产房。
靠窗的病床旁，摆着一张稍矮的折叠床。
李貌侧身朝右，面向大玉，左手搭在床沿，被她紧紧握着。
借着若有若无的光亮，看了会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李貌看向大玉。
床有点矮，床沿遮挡了大部分视线。
轻轻起身，坐在床边，久久盯着那张在黑暗中有些模糊的脸。
突然，被握住的手紧了紧，接着便听到大玉小小的声音。
“睡不着吗？”
“嗯。”李貌声音也很小，怕打扰到那边在沙发上休息的赵梅，他把脑袋凑过去：“怎么醒了，是不是想上厕所？”
“还不想。”
暗沉的环境中，轻声细语格外暧昧甜腻，空气都仿佛黏稠。
“孩子他爸，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不要瞒着我，我能看出来的。”
李貌抿抿嘴。
见他沉默，大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现在还是孕妇呢，我最大，你要听我的，说！”
明明声音很轻，却霸道的很，还有点凶凶的。
李貌喉结滚动，沉声道：“我有点担心。”
“不用担心，我现在感觉好的很。”
“可……”
李貌轻轻把脸靠上去，贴在大玉圆润的脸颊上：“龟龟，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最重要的。”
“我怕，好怕好怕你离开我……”
大玉眨眨眼，忽然感觉小脸一凉，她忙松开李貌的手，双手捧住他脸颊，柔声安慰：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
“那你改天签个协议。”
“好，签，我们签。”
“你都没问是什么协议。”
“那是什么协议呀？”
“同意书，同意出现紧急情况，优先你自己的同意书。”
大玉怔了怔，可算是完全明白李貌在担心什么了。
“好，听你的，都听你的。”
“嗯……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大玉亲了亲李貌眼睛。
孩子他爸很少展现脆弱的一面，她又心疼，又有点开心，为小貌这么在乎自己而开心。
话说出口，李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都要生了，我还添乱……”
“不是添乱噢，你要是有心事不说，才是给我添乱呢。”
大玉嘻嘻笑着搓了搓孩子他爸的脸，又继续道：
“你也不要担心影响到我，我感觉我现在的状态特别好，还有些迫切，嗯……就像急功近利的女将军，想要快点上战场。”
“我想快快跟宝宝们见面。”
“对了，小貌你单独跟陈医生聊的，不会就是这件事吧？”
“我家龟龟好聪明。”
“陈医生怎么说？”
李貌把医生的话大致复述了遍。
听到那个优先级，聪明的大玉也想到了夏奶奶。
她不怪小貌不相信奶奶，孩子他爸越重视自己，她心里越甜蜜。
又小声聊了会，大玉声音软糯道：“孩子他爸，我想上厕所。”
“等会，我把灯打开。”
“不要，妈在睡觉。”
李貌摇摇头，这种事他不会由着大玉，摸黑过去刚把灯打开，沙发上的赵梅果然醒了。
“怎么了？”
“红玉要上厕所，妈你继续睡吧，我来就行。”
赵梅瞅了眼儿子红红的眼眶，微微颔首。
大玉尽管已经很放得开了，可当着赵梅的面说上厕所这种事……
……
翌日，李貌抽空去找陈医生弄了个同意书，偷偷摸摸让大玉签了，然后又交给了陈医生。
陈医生哭笑不得。
张琳她们几个一没课就往医院跑，陪大玉说话解闷。
期间，医生过来检查，听了好几次胎心，又给大玉安排上了吸氧。
大玉腰酸背痛，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床上，有时候会下来走走，促进开指。
晚上，小两口睡不着，说起了陪产的事。
“真不要我陪产？”
“不要！”
大玉其实也挺想让孩子他爸陪产，之所以拒绝，不是怕李貌看了之后嫌弃自己，而是怕他太心疼自己。
自己还想给小貌生个女儿呢，万一到时候他太心疼，死活不干怎么办。
“那让妈进去陪你怎么样？”李貌退而求其次。
大玉想了想：“可以。”
李貌纳闷：“为什么我就不行？”
“反正就是不行。”
“好吧。”
在医院住下的第三天晚上。
李治和夏奶奶正准备回酒店，卫生间里突然传来李貌的声音。
“好像快生了。”
外面三个人立马紧张起来。
李治去喊医生，赵梅和夏奶奶守在门口。
“闺女，你现在什么感觉？”
“腹疼，出了点血……”
“这是宫缩了，频率怎么样？”
“不怎么规律。”
这时，李貌打开卫生间的门，扶着大玉出了来。
“快快快，回床上躺着。”夏奶奶忙道。
“妈，我是不是快生了？”
“快了。”赵梅忙去另一边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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