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号角早，已被枪炮声撕碎。
双方的厮杀 ，很快便陷入了，令人窒息的胶着。
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滚烫的鲜血。
张海洋紧握着腰间的驳壳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身后的杀旗小分队 ，队员们个个眼露血丝。
枪管早已被硝烟 ，熏得乌黑，却依旧像钢钉般，钉在弹药库门口的工事中，寸步不退。
山脚下，敌军的增援部队 ，如决堤的浊浪般涌来。
黑压压的人头，在硝烟中起伏，喊杀声震得山岩都在发颤。
他们踩着 ，同伴的尸体往上冲，前排的士兵 ，刚被打倒下，后排的立刻踩着血泊补位。
悍不畏死的劲头 ，几乎要将简陋的防御工事撞碎。
尽管阵地前的敌军尸体 ，已经堆成了小山，损失将近一半兵力。
带队的指挥官，依旧红着眼在坡下鬼叫，沙哑的嗓音，穿透枪炮声炸。
“把炮拉上来！用迫击炮和大口径火炮，给我把那破洞口，夷成平地！”
张海洋的耳朵 ，早已被枪炮震得嗡嗡作响。
却精准捕捉到了，敌军指挥官的叫嚣。
他瞥了一眼，弹药库洞口的方向，那里的岩石层厚实坚硬，正是天然的屏障。
“快！所有人进洞隐蔽！”
他猛地转身嘶吼，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队员们早已对他，心服口服，闻言立刻猫着腰，往洞内冲。
最后一名队员，刚踉跄着扑进洞口，头顶便传来炮弹，划破空气的尖利嘶鸣。
——那声音像是 ，死神的镰刀在耳边呼啸。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火光也冲天而起，弹药库门口的沙袋工事，瞬间被掀上半空。
碎石与断木，像冰雹般砸落，原本坚固的防御阵地，顷刻间化为一片焦土。
但山洞深处，张海洋一行人 ，贴着冰冷的岩壁蹲下。
只听见洞外传来，沉闷的轰鸣，碎石簌簌地从洞顶落下，身上却连油皮都没擦破。
张海洋掏出怀表，黄铜表壳上的划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清晰。
他盯着秒针，一圈圈转动，心跳随着洞外炮火的间隙，逐渐平稳。
约莫五六分钟后，炮声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敌军，再次冲锋的呐喊。
“大家准备！”他猛地合上怀表，声音在洞内回荡，“每个人背上二十颗手榴弹，跟我冲出去！”
队员们早就在黑暗中 ，攥紧了手榴弹。
闻言立刻解开背包，将沉甸甸的铁疙瘩，往身上捆。
冲出洞口的瞬间，山风裹挟着硝烟，扑面而来。
只见敌军，正密密麻麻地往坡上爬。
距离阵地，只剩不到三十米。“投！”
张海洋一声令下，率先扯掉引线，将手榴弹奋力掷向 ，人群最密集处。
刹那间，数十颗手榴弹 ，如暴雨般砸向坡下。
引线燃烧的滋滋声，混着敌军的惊呼，在半空中织成 ，一张死亡之网。
紧接着，一连串的爆炸声 ，掀起冲天的气浪。
火光将半边山坡，照得如同白昼，碎石与血肉，随着冲击波飞溅。
原本汹涌的冲锋队列，瞬间被撕开无数缺口。
哭爹喊娘的哀嚎，断肢落地的闷响，未爆弹的滋滋声，混在一起，成了战场上，最凄厉的交响曲。
张海洋抹了一把 ，脸上溅到的尘土，枪管再次对准坡下。
此刻双方都已杀红了眼，一方抱着死守到底的决心，哪怕只剩一人，也要堵住洞口。
另一方则被接连的挫败 逼到了绝境，明知是地狱 ，也要往里冲。
硝烟在阵地上空 ，盘旋不散，将这场殊死搏斗 ，熬成了一锅沸腾的血粥，谁也不肯松口，谁也无法后退。
张海洋这边，正与敌人杀得难解难分，山坳另一侧的指挥部里。
旅长徐正国，也丝毫不敢懈怠。
徐正国刚放下汇报战况的电话，额角的青筋，还在突突直跳。
——他攥着听筒的手 ，用力到指节发白。
显然是急着要调派预备队，冲上去增援张海洋他们。
可电话那头 ，首长的命令，却像块巨石压在心头。
“不准动！敌人的动作不对劲，这仗没那么简单！”
徐正国猛地将听筒，砸在话机上，胸腔里的火气，直往上冲。
他背着手在指挥部里，快步转圈，目光扫过墙上的作战地图。
手指重重戳在，弹药库的位置。
“一个连的增援？哼，这帮狗东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家子气？”
旁边的倪雅欣沉声道：“首长说得对，他们明知道弹药库，是他们的命根子，却只派这点人来填，摆明了是声东击西。”
徐正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躁火。
他知道此刻冲动不得，抓起步话机时，声音已恢复了惯有的沉稳。
只是尾音里，还带着一丝紧绷：“张海洋！听得见吗？”
步话机里传来，一阵滋滋的电流声，混着隐约的爆炸声。
张海洋的声音，噼里啪啦地钻出来：“旅长！请讲！”
“敌人的目标，绝不止弹药库！”
徐正国低吼，“他们现在是在演戏，想用一个连吊着你们，背后肯定憋着别的坏水。”
“我命令你，带着杀旗特战连，再顶一天！”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一天之内，就算拼到最后一个人，也得把弹药库给我守住！”
“这仗的要害不在这儿，但这儿绝不能丢！”
步话机那头 ，沉默了片刻，只有炮火的轰鸣，在持续作响。
张海洋握着机身的手紧了紧，徐正国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中的混沌。
——难怪敌人冲锋的架势看着凶狠，却总透着股刻意的急躁，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抹了把脸上的烟尘，对着步话机大声回应：“明白！保证守住！杀旗特战连，死也死在阵地上！”
放下步话机，张海洋转头看向，身后的队员们，刚才还因激战，而沸腾的热血里，忽然多了几分沉甸甸的警觉。
他知道，接下来的一天，恐怕比之前所有的厮杀，都要难捱。
——他们不仅要挡住正面的猛攻，更要揣着一颗清醒的头脑。
在这片炮火连天的山坳里，死死盯住敌人布下的这个诱饵，等待真正的杀招，露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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