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份被凯萨斯轻轻拨入薇薇安的银盘中，第二份落入肥狗那足有脸盆大的食盆里时，激起一阵叮当脆响。他手腕一翻，短刀如穿花蝴蝶般灵巧地叉起最后一份。凯萨斯取出一个还带着炉温的奶香面包，麦香混合着牛奶的气息顿时在风中弥漫开来。
他独自走向一边的木椅坐下，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圣雷城轮廓。临行在即，凯萨斯破例没有取出往常必喝的美酒，只是安静地倒了杯清水。阳光透过水晶杯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他就着清水默默咀嚼着面包，偶尔抬头看一眼正在大快朵颐的肥狗。
午后不久，军团开始出发了，凯萨斯骑着肥狗走在了最前方，圣雷城那坚固的城门需要他摧毁。如果让军团的将士去攻城，那必然是一场损失惨重的恶战。
“面包，等进了圣雷城，咱们直奔那些贵族的宅邸！”凯萨斯坐在肥狗宽厚的背上，用力地拍打了两下，“他们把最好的熏肉和奶酪都藏在地窖里，还有成桶的蜜酒，这次一定要把咱们的储物戒指都塞满！”
听到“抢食物”三个字，原本慢悠悠晃着尾巴的面包突然来了精神。它那对总是懒洋洋垂着的耳朵瞬间支棱起来，像两把小旗子似的竖得笔直。肥狗咧开大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獠牙，从喉咙里发出欢快的哼唧声。四条粗壮的短腿突然加快了频率，跑得尘土飞扬，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猪。
“面包！慢点！”
凯萨斯猝不及防地被颠得上下翻飞，差点咬到舌头。他手忙脚乱地在狗背上寻找着力点，可这肥狗的皮毛短得跟砂纸似的，根本抓不住。情急之下，他只能往前蹭了蹭，一把揪住那对竖得老高的三角耳朵。
“你这该死的馋狗！”凯萨斯气得直咬牙，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快被颠成八瓣了，“要是把我摔下去，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他偷瞄了眼身后，军团的人早就笑作一团，有几个甚至吹起了口哨。肥狗却充耳不闻，吐着舌头跑得更欢了，肥硕的身躯左右摇摆，活像艘在暴风雨中航行的小船。
凯萨斯取出一根粗糙的兽皮绳索，在肥硕的猎犬脖颈处熟练地绕了两圈，打了个活结当作缰绳。贪吃的肥狗满不在意，它的眼里现在只有地窖中的美食，如同一头疯牛一般向前猛冲。
圣雷城巍峨的轮廓已然在望，这座与白骨堡仅二十余里之隔的军事重镇，它是圣罗兰帝国最为关键的补给命脉。作为帝国在西部边境最大的后勤枢纽，常年驻守着一个精锐军团的兵力。
高耸的城墙内，数十座巨型粮仓如钢铁巨人般矗立，其中囤积的粮秣足以供养数十万大军一整年之久。更令人忌惮的是，盘踞在此的边境贵族们个个蓄养着数量可观的私兵，这些装备精良的私军时刻拱卫着他们的领主府邸。
要强攻这座固若金汤的军事要塞，必将遭遇前所未有的殊死抵抗。凯萨斯望着远方的城池，想起先前攻打白骨堡时投掷的剧毒炸弹——将整座城市化作死域的战术在这里不能使用。毕竟圣雷城内有五十余万无辜的平民，他们的生命不能像草芥一样被收割。
随着肥狗如疾风般不停飞奔，凯萨斯距离圣雷城越来越近。远处巍峨的城墙逐渐清晰，二十多米高的灰黑色城墙上，密密麻麻排列着寒光闪烁的强弩，每一架都蓄势待发。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些被厚重黑色防水布覆盖的庞然大物，从轮廓隐约可以看出是威力巨大的魔法炮，炮口似乎正对着他来的方向。
当距离那高耸的城墙还有三四里远时，圣雷城中突然响起了低沉而急促的号角声。那声音犹如野兽的嘶吼，在旷野中回荡，显然不是在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更像是在发出严厉的警告。城墙上的守军已经严阵以待，冰冷的武器在阳光下泛着森然寒光。
“面包，停下休息一会，咱们要等后面军队跟上来！”
凯萨斯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他用力拍了拍肥狗厚实的背部，能清晰地感受到手掌下传来的温热与颤动。面包不情不愿地放慢了脚步，粗壮的四肢在地面上拖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凯萨斯回头眺望来时的方向，地平线上早已不见罗兰帝国军团的踪影。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为了保存体力，正以缓慢的速度推进。
“呼哧呼哧——”
肥狗吐着猩红的大舌头，口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围着主人不停地打转。它用肥胖的身躯一次次撞击凯萨斯的小腿，发出委屈的呜咽声，活像个讨要糖果的顽童。
“好啦好啦！”凯萨斯无奈地摊开双手，“面包，你要是不怕强弩，可以自己先去抢美食，我把空的储物戒指先给你！”
话音刚落，这只体型堪比野牛的肥狗立刻刹住脚步。它那张布满褶皱的大脸突然舒展开来，嘴角夸张地向耳根咧去，露出两排森白的獠牙。在旁人看来这绝对是个恐怖的血盆大口，但凯萨斯却读懂了其中讨好的意味——这是肥狗特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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