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有我在，没有其他人，船长也不在，所以，茉可酱就算哭出来也没事哦，我会陪着茉可酱的，会一直一直陪着茉可酱的。”
“……茉可酱，没事的，放心哭吧。”
安哄的嗓音透着沙哑，香克斯收紧环住茉可的手臂，像是要把茉可就这么融进自己的心跳里，仿佛这样就可以把所有的疼痛都吸走，不再让茉可伤心。
纯白的雪原上，血红色的狮鹫匍匐在娇嫩的粉色小花面前，强壮的身躯将冬日里这唯一的花朵全然护进怀里，阻隔了外面一切喧嚣的风雪，高傲的狮鹫，此刻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任由风雪加身，只为护住他重要的心脏。
“小家伙回来恐怕还要好一会，坐下喝一杯怎么样？”
库蕾哈晃了晃手里的梅子酒，酒水碰撞杯壁发出清脆声响，罗杰站在窗边痴痴望着外面已经好久，要不是还在喘气，真的让人怀疑是不是放了个蜡像在那。
闻言，罗杰重重叹出一口气，踉跄着转过身，拉过吱呀作响的椅子坐定，接过酒的一刻就仰头痛饮，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下颌线蜿蜒滴落，在衣襟上洇出深色水痕。
“哈——”
胸腔里翻涌的浊气终于从微张的唇间泄出，在沉闷的空气里凝成一声长长的呜咽，垂落的睫毛遮住涣散的眸光，那些在眼底碎裂的星光，正无声诉说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愧疚与担忧。
库蕾哈喝了口酒，看着这么颓废的罗杰，眉头微挑，她是真没想到报纸上那个那般骄傲肆意的罗杰竟然会患上不治之症，这也就算了，罗杰有个女儿且还是个女儿控的事可没人说啊，这消息一旦暴露，世界恐怕得一段时间不得安宁了。
“你的病，不管找多少医生，恐怕都是同样的结果，你应该清楚的吧?”
壁炉里的木炭发出细微的爆裂声，一簇火星倏的腾起，在库蕾哈的视野划出转瞬即逝的金线，库蕾哈食指无意识摩挲着冰镇过的酒瓶，平静的说出了最残忍的事实。
凝结的水珠顺着瓶身蜿蜒而下，映出罗杰拉长又压扁的轮廓，火光在凹陷的眼窝投下跳跃的阴影，仿佛两簇即将熄灭的余烬，喉结滚动的声音混着壁炉的噼啪声，在两人之间凝成某种粘稠的寂静。
“我知道。”罗杰握紧酒瓶，打破了沉默。
“那你还……”还让那小家伙寻找治疗办法，后半句话库蕾哈没有说出口，罗杰却是明白了，自嘲笑着将酒瓶里的酒一饮而尽。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由着小茉可寻找啊，总得让那孩子有些希望，不是吗？”
罗杰抬眸望向库蕾哈，咧嘴笑的苦涩，“我啊，最喜欢小茉可的笑容了，每次只要看见小茉可的笑容，就觉得浑身充满力量，什么都不怕了，可是……”
脑海里茉可温软的笑容一闪而过，罗杰突然想起，茉可第一次喊他爸爸时，他真的幸福到不知所措，整个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样的感觉实在是奢侈的仿佛一场梦境，让他不愿醒来。
或许是神明察觉他贪婪的心思，所以降下神罚，绝症什么的，不过是幸福的梦即将醒来的前兆，虽然很不情愿被夺走这份幸福，但他奢侈的占据了这份幸福这么多年，也足够了，只是可惜不能看着他可爱的女儿长大，护着她一辈子，真的是很遗憾呢。
眸底泪光滑动，库蕾哈刚想看清楚些时，罗杰已然转头望向树林遮掩的地方，窗外刺目的光模糊了表情，库蕾哈只依稀看见了罗杰绷紧的嘴角，似是浮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如果我的死亡已经注定，那我最后的愿望就是小茉可永远不会失去她的笑容，小茉可的笑容，是世界上最宝贵的宝物，我想要守护她，想要在最后的时间里再多看看，就算只多一秒，也是好的。”
说出来可能很难有人相信，但罗杰此刻不是海贼，而的的确确是一个真正的，只希望女儿幸福的父亲，库蕾哈至少是这么想的。
说起来，早上她出门就看见站在门外的三个人和一只拉邦，是真的吓了一跳，比起闻名世界的海贼罗杰，跟朵小花似的小家伙确实更加显眼，尤其是宛如春天降临般的笑容，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宝物啊，呵，确实是呢。”
溪水裹挟着碎冰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脆响，茉可吸了吸鼻子，沙哑着嗓子从香克斯臂弯里抽出身来，香克斯从衣兜里拿出手帕放在溪水浸湿拧干，随之捧起茉可的脸，轻轻擦拭着茉可脸上的泪痕。
带着薄茧的拇指拭过眼尾，手帕残留的溪水温度让茉可不禁瑟缩了一下，干净的瞳孔映出神情认真的香克斯，等到茉可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捧住了香克斯的脸，溪水映着两张凝固的面孔，两人同时怔住，只有浮动的碎冰仍在轻轻碰撞，像心跳漏拍的余韵。
香克斯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微俯下身凑近，发梢垂落的阴影刚好笼住茉可微颤的羽睫。
“是太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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