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满天的星光，踩着霜雪般的月光，方信回到了自己的筒子楼，
楼梯里的灯早就坏了，好在早就习惯了，就摸着黑慢慢的走，摸上三楼，拐过楼梯口墙角的厕所，月光重新出现，冷冷的指着方信的破洞屋门和报纸板砖挡起的窗户，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嘲讽。
方信正要推门进屋，忽然眼角余光一瞥，看到隔壁的屋门似乎没有关好，隐隐露出一道半人宽的缝隙，夜风把那扇门吹的不停的轻微摇摆着，
似乎在提醒着方信，有人曾经说过，会给他留门的……
方信走了过去。
抓着门把手，轻轻的把那扇门关好。
再走回自己门前，推门进屋，也不用开灯了，就着模糊的月光摸到床边，
直接躺了下去，不到半分钟，已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隔壁的房门再次悄悄开启，身穿睡衣的欧阳凝探出上半身，若有所思的往方信那边看了看，
随后又悄悄的关上门。
这个下半夜，方信和郑鹏程都以各自的方式睡得很安稳，而且还都做了一个质量不错的梦。
但，有人安稳，有人就无法安稳了。
很多人都因为方信而彻夜难眠。
金色年华五楼办公室。
杨进的办公桌豪华而宽大，比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办公桌都要奢侈的多，
微胖的思雅蹲在下面，不仅丝毫不觉的拥挤，而且还能不断调整姿势，可以最大限度的将萧后的功力发挥出来。
此时已从双手压着杨进的腿，改为直接搂着杨进的腰，头发都有些凌乱了，颈椎也有点酸了，
但还是没能达到她预期的效果。
杨进阴沉着脸坐在老板椅上，紧紧皱着眉头，一只手捏着下巴，一只手伸到桌下，逮住一个香团，刚硬的手指像练鹰爪功似的大力抓捏，
思雅疼的眼泪汪汪，却也不敢反抗，更不敢抬头脱离工作岗位，
在这位喜怒无常的老板面前，至少要先让他看得出工作效果比较显着，然后才能稍微喘口气，
要不然就会被他认为是玩忽职守，后果可能会更加严重。
而现在还是连一点阶段性的成长都没有，思雅只能更加卖力的深入开展工作，而不敢有丝毫的叫苦叫痛。
不过杨进的心思明显没有放在下面，阴戾的眼神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不停的闪烁着。
对于夜总会来说，政府官员微服出行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一个刚刚提拔的常务副市长特别助理，竟然在夜总会借酒发疯，借私人恩怨而大打出手，这就实在太罕见了。
杨进冷静的分析着，
今晚这件事，重点不在于郑鹏程，也不在于方信和三骡子之间鸡毛蒜皮的过节，更不在于两个小姐令人不满意的表演，
方信隐藏的意图，才是真正的重点。
杨进自问，自己与方信没有任何交集，两人之间绝无任何恩怨，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那么这一次，方信很可能针对的不是自己。
这一招应该是：敲山震虎。
再往后，就不是杨进所能考虑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杨进慢慢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此时虽然已是深夜了，但有些人跟杨进是同类的，这个时间并不是睡觉时间。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对面只传出一声：“喂”，随后便是“呼儿嘿哟嘿嘿嘿”奋勇工作的声音。
杨进对此也见怪不怪，只是手上稍微多加了一点力，思雅的眼泪哗哗的流淌下来。
“高妍那骚货的男宠，刚才来砸我场子了，这事你怎么看？”
杨进这话很简短，很明确，直接把最关键的部分传达过去。
对方喘着粗气：“你怎么招惹他了？回头我想办法给你摆平。”
“我和他没有恩怨。”
“没有？”
“没有。他这次应该是别有所图。”
电话里突然变得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高跟鞋走路的声音。
杨进低头看看思雅，耐心的等着。
“你确定没有招惹他？”
对方的声音已变得极为平静。
杨进忙道：“就我一个手下，在陈子安的摊位上跟他发生了一点误会，但我认为这肯定不是关键。”
对方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缓缓说道：“不，你错了，很可能这才是关键。”
“怎么可能？他要帮陈子安翻案？那也不至于拿骡子开刀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对方冷漠的说道：“万一陈子安那头倔驴跟他搭上线呢？这个不可不防！你尽快派人过去，狠狠给他提个醒！”
“好，我马上去办。”
杨进迅速答应着，接着问道：“那我夜总会怎么办？方信要以扫黄的名义，把我这给查封了。”
“我艹！区区一个市府秘书，胆子还真不小！”
对方不屑的一声冷嗤：“随便打发他三万五万的，看看他怎么说。”
“恐怕这个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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