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喘息着，如同被无形的重担压迫，整个身躯沉重地压在方旭之上。若非背后那锥心刺骨的疼痛提醒着我，我几乎要忍不住对这无辜的躯体发泄我的愤怒。我咬紧牙关，强忍着痛楚，对不远处的常龙和王潘明喊道：“阿龙，王潘明，快来帮我一把！这家伙用擀面杖把我后背打得动弹不得，恐怕已经淤青一片了。”
常龙，那位一直保持着跪坐姿态、仿佛雕塑般的男子，此刻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迅速与王潘明一同走向我，两人合力将我扶起。常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老林，你对付那些阴魂的手段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勇猛有何用？你们难道没看到王潘明那一手吗？他才是真正能够驾驭那些暴戾亡魂的高手。我，不过是想激起他的斗志罢了。”
回忆起过去的种种，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我低声自语，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老姜头失去的那份尊严，哪里是轻易能够找回的？我仿佛置身于茫茫黑暗之中，看不到一丝希望的光芒。”
然而，我的低语却意外地被王潘明捕捉到了。他转过头来，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鼓励：“别再沉溺于悲伤之中了。你拥有响马鞭，有着丰富的知识与装备，只是缺少一个逐步成长的过程。比起我师父初入此行时的懵懂无知，你已经强上太多了。他当年可是什么都不会，仅凭一根柳树条就敢跟着我父亲去驱鬼，差点连胆汁都被吓出来。”
我闻言，不禁对王潘明的师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你师父初入此行时也这么弱吗？那他现在达到了什么境界？”
王潘明沉吟片刻，语气中充满了对师父的敬仰：“他，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付出了双眼与前世的所有，阻止了一场足以燎原的灾难。他与我父亲，是我最为尊敬的人。”我心中暗自咂舌，这位师父竟如此决绝，不惜牺牲双眼，这份勇气与决心，实在令人敬佩。
常龙与王潘明将我扶至沙发坐下后，便去处理躺在厨房里的方旭。而小白，那个平日里总是活泼可爱的女孩，此刻却如同雕塑般坐在一旁，一动不动，眼神空洞而呆滞。
客厅的灯光依旧昏暗，我试图在黑暗中寻找小白的身影，却只能隐约看到她紧绷的身体和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庞。我担忧地喊道：“小白，你没事吧？是不是被厨房里的方旭吓到了？别怕，他已经被王潘明驱逐了。我们等会儿还要出去找他，不能让他在外面继续害人。”
小白缓缓转过头来，望着我，眼中却没有任何焦距。她的沉默让我更加担忧。我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想要照亮她的脸庞。然而，当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被吓得跳了起来。
小白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变得细长而空洞，全是眼白，嘴角咧到了腮帮子，露出了一个扭曲而诡异的笑容。在手电筒的光芒下，我甚至能看到她后槽牙的轮廓。我惊恐地喊道：“妈的！那横死鬼竟然附身到小白身上了！”
我的惊呼声惊动了常龙和王潘明。他们迅速来到我身边，看到小白的样子后，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常龙急切地问道：“怎么办？还用刚才对付方旭的方法吗？”
我摇了摇头：“对付方旭我可以毫不留情，但小白是无辜的，我下不了那个手。”
王潘明紧抿着嘴唇，冷冷地盯着小白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不好对付。既然你又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沙发上的小白虽然面容恐怖，但似乎有了一丝意识。她张了张嘴，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们……是出马仙吗？我想和你们谈谈，不想动手。”
王潘明点了点头，带着我和常龙找了几张凳子坐下：“我们三人并非出马仙，而是收池人。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听着呢。”
显然，附身于小白的横死鬼并不知道收池人是什么。他或许只是察觉到我们并非普通人，便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与目的。他缓缓开口，讲述起了自己的故事。
这个横死鬼名叫顾保山，与我们之前的猜测相符。他有着清晰的意识与明确的目标——那就是彻底摧毁方旭的生活，让他妻离子散、倾家荡产后再取他性命。然而，他与方旭之间的仇恨并非仅仅因为一场车祸那么简单。
“你们觉得，我天天折磨方旭，是否应该受到惩罚？”顾保山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中回荡着。他似乎在寻求我们的认同与理解，但我们三人却都选择了沉默。他见状，只好继续说道：“我知道我该死，因为我害了人。但你们知道吗？有多少人因为方旭而间接丧命？他才是真正的杀人恶魔……”
顾保山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割裂了时空的界限，将我们带回到了那个充满悲伤与绝望的过去。
在奉北的一家小面馆里，满脸通红的顾保山望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妻子。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与疲惫的痕迹，因为他们的孩子——那个曾经带给他们无数欢笑与希望的小生命——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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