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在坠落中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站在现代医院的走廊上。
我回来了？
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头顶的荧光灯管滋滋作响。他低头看着自己完好的双手，归墟印在掌心微微发烫。
"那些黑色丝线......"他下意识摸向胸口，监护仪器的滴答声从转角病房传来。循着声音走去，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他看见病床上躺着的"自己"，而床边的青铜面具静静摆在床头柜上。
"你终于来了。"沙哑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李敢转身时，走廊灯光突然剧烈闪烁，沐云汐的白大褂下露出半截骨化的手腕，"比预计的晚了三分钟。"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标志突然渗出鲜血，在墙上扭曲成卦象图案。李敢发现那些血珠竟在逆着重力向上流动，像倒放的沙漏。"因果锚点就在CT室。"她摘下手套，露出结晶化的指尖，"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
他们撞开消防通道的瞬间，整栋医院的墙壁开始剥落，露出锈迹斑斑的青铜内壁。无数个戴呼吸机的"李敢"从天花板垂落，黑色丝线在他们之间织成巨大的卦象网络。沐云汐突然将他推向正在坍塌的电梯井："走乾位！那些雕像在......"
她的警告再次被时空裂缝吞没。李敢坠入电梯井的黑暗时，看见无数青铜人像从裂缝中伸出双手——每张脸都是不同年龄的沐云汐，而她们空洞的眼眶里，全都跳动着归墟印的青光。
李敢的耳畔灌满了呼啸的风声，那些青铜手臂像生长的藤蔓般朝他缠绕而来。他本能地抓住最近的消防水管，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意识到——沐云汐说的"乾位"正悬在头顶三寸处，那里有块锈蚀的通风管盖板正泛着诡异的青光。
"时空夹层在重叠！"某个年迈的沐云汐雕像突然开口，声音像隔着万吨黄沙。她布满铜绿的眼珠转向电梯井右侧，那里有根黑色丝线正以心跳的频率颤动。李敢猛地蹬壁跃起，归墟印突然爆发的灼痛让他看清丝线尽头连接着——病床上那个自己的眉心。
无数记忆碎片突然炸开。他看见沐云汐在实验室里用结晶化的手指调试某种青铜仪器，看见"自己"的脑部CT片上盘踞着卦象状的阴影。最清晰的画面是某个午夜，沐云汐的白大褂浸在血泊里，而她正把面具扣在昏迷的"李敢"脸上。
"抓住因果线！"少女时期的雕像突然集体尖叫。李敢在坠落中攥住那根黑色丝线，整座医院突然像被按了暂停键。所有垂挂的"李敢"同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他们的呼吸面罩下传出含混的吟诵："...归墟...第三万次轮回..."
丝线突然具象化成青铜罗盘，李敢的掌心传来齿轮咬合的震动。当指针停在"离"卦方位时，电梯井底部竟浮现出星空——那是用荧光造影剂画在CT室地板的星图。沐云汐最后的声音碎片突然清晰："...要切断循环，就得有人留在断层里..."
李敢突然明白那些雕像为何都是不同年龄的沐云汐。他松开罗盘任其坠向星图，自己却借着反作用力抓住通风管。在钻入管道的瞬间，他看见最年轻的青铜沐云汐正在融化，而她蠕动的嘴唇分明在说："下次...选坎位..."
通风管里弥漫着陈旧的药味，李敢的指甲缝里嵌满了青铜锈屑。当他在错综复杂的管道中爬行时，突然摸到管壁上刻满的细小正字——最新一道还带着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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