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怎么最近不见你上山了？”天气逐渐转凉，苏老太近来十分清闲，这会儿坐在苏老爹的藤椅上躺着百无聊赖。
“张沂哥哥都不去山上了，我找不到人陪我玩儿。”苏暖蹲在地上拿着小木棍画圈圈玩，撇撇嘴说。
前两天她和张沂说自己要上学的事儿，张沂当时的那个脸色，差点吓坏了她幼小的心脏，就好像她背叛了他一样。
萧瑟竹林里，苏暖惦着脚尖儿，“张沂哥哥，我和我奶奶说，我想上学了，你要不要也去上学？不然的话，我以后就没时间陪你玩儿了。”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前段时间王富贵媳妇忙着秋收，没怎么为难张沂，他可以天天跑到山上找些吃的。伙食改善了，张沂的身高就像竹笋似的蹭蹭蹭往上窜。现在苏暖都没有张沂高了。
听完苏暖说的话，张沂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为什么要去上学呢？”
“因为，上学可以认识很多小伙伴呀，还可以玩有趣的游戏。”苏暖缩缩脑袋，糯糯地张口。
“可是我也可以陪你玩呀！”张沂熟稔地剃掉鱼刺，筷子夹起来喂给苏暖。
苏暖张开小嘴巴，一口咬下去，嗡声嗡气道：“不一样的，学校里的小朋友可多了，有好多好玩儿的东西，而且隔壁村长家的姐姐嫌弃我没上过学，跳皮绳的时候，她都不愿意带上我呢。”
张沂眨着迷茫的眼睛：“我不会嫌弃你啊。”
“诶呀，你怎么就是不懂呢，我要上学，我就是要上学。”苏暖纠结地跺脚，“我奶村长已经给我办好了手续，等春天到了就送我去上学。”
“那你走吧！”突然地出现，突然地消失，是不是他总是留不住重要的人。小小的张沂心情复杂，他不太懂为什么自己难过，就像被人撅住了心脏，狠狠地蹂躏。
“哼，走就走。”苏暖咬掉张沂还没喂到她嘴里的小蘑菇，嘟着嘴，边嚼边赌气道。
算算时间，两人已经快有半个月没有见面了，苏暖上山了好几次都没见着张沂，失落之余难免又有些不开心的情绪。
她把这事儿说给苏老太听，苏老太兴味十足，敲敲她光滑的额头：“张沂嘛？那小不点倒是个性格坚韧的。”
苏老太识人极准，张沂的叔叔婶婶在她眼里都不是什么好人，苏老太年纪大，这俩人算是在她眼底下长大的。他们年轻那会儿，坑蒙拐骗的事儿真没少做。当初那夫妻俩提出要领养张沂时，她私底下找队长说过张富贵不合适，不然为啥张老汉要把张沂托付给队长，而不是直接给张富贵？
可队长没听她一个老妇人的意见。
张沂这孩子太不容易了，小小年纪就独自面对两个黑心的人。
“哦。”苏暖点点头。
“他不找你，你不会去找他吗？”小孩子都很单纯，更别提是在闭塞农村，苏老太这会儿压根就没想过她无心的一句话会让或许再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两个小孩子，再次走到了一起。再说，苏老太打心眼儿里佩服张沂，她原本以为，张沂活不过五岁的，当年她也动过收养张沂的念头，可她终究不是个大善人，做不到啊。
“对哦。”苏暖学她奶一拍大腿，懊恼又认真道，“奶，你咋这么聪明呢！”
“去去去，少奉承我，张沂住的地方就在村尾靠左边最后一家，你去找找他。”小孙女和两个孙子玩不到一块儿，孤零零的看起来很可怜，苏老太巴不得她能找到一个小玩伴，管他是男是女，反正暖暖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嗯！”小苏暖干劲儿十足，刷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又有些犹豫，回头看她奶，眼神飘忽，“奶，张沂会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呀？”
“不会。”她奶特豪放地挥挥手，一副江山自在心中的表情。小孩子嘛，气一会儿就消掉了，张沂指不定是被啥事儿缠住了才没找小孙女玩儿。
“嗯！”苏暖点点头，转身跑远了。
苏暖不像锤子那样天天在村里头瞎晃悠，但是她对这块儿地也不算陌生，走过几条羊肠小道，路过一个大池塘和一些田埂子，苏暖小跑找到了张沂家里。
凑巧的是，张富贵的儿子生病了，夫妻俩带着儿子去卫生所看病，屋里头空空的，只有张沂在。
苏暖到了张沂家，没有莽撞地闯进去，她妈妈许慧教了她好多次，做人要讲礼貌，所以苏暖乖巧地喊了好几声“叔叔婶婶”，没有人理她，苏暖才狐疑地慢吞吞走进去。
转了好几圈，苏暖终于明白了，张沂家里没有人，不然为啥大大小小的门儿都锁上了，连猪圈的围栏也给圈了起来，大门，大门可能是忘记关了吧。
她丧气极了。
苏家在村头，张家在村尾，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可她是一个小孩子，两条腿的长度连大人的一半都没有，一路跑过来累得气喘吁吁却没有找到人。
苏暖鼓着腮，心里头有一种叫做失望的情绪在蔓延。
“咳咳。”微弱的咳嗽从张家角落里传来。
苏暖竖起小耳朵仔细听，“咦，是张沂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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