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吃面。
红包也发下去了。
李立夏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他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歹。
他眼睛盯着正在吃面的夏荷花,鼻子里哼了几声,说:“荷花,我们之间,还是有些话要说明白的,你在背后损我,我忍了很多年。”
他声音高了一点,“那年,我相了一门亲事,我们互相都很中意,但是,你在她面前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夏荷花脸一下子就红了,但很倔强,“我,我,我说的是事实!”
李立夏并没有怒,那年,他30岁,在农村这个年龄已经是很尴尬了,再不娶,基本上这辈子就是光棍一条了。
人家女子是死了丈夫的,带着一个女儿,26岁,很中意李立夏。
其实,李立夏的形象并不差,打扮一下,还很英俊,眉宇之中还有几分智慧的流露。那女子长得也不错,一接触,两人就情投意合了。
可是,夏荷花大嘴巴,把李立夏的往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那女子哪还敢与李立夏来往?跑得没了踪影。
等李立夏找到她时,她已经与城郊的一个菜农打了结婚证。
李立夏嘿嘿两声,“你说的是事实吗!你说我在外面搞了几个女人,还有儿子在外面!这也是事实吗?”
夏荷花不能争辩了,因为这个传说早就定性为谣言。
李立夏接着说:“荷花,还有,我几年后又相中了一个离婚的女人,人家还没正式上我家门,你半路上杀出陈咬金,拦住那女人,说我这不好,那不好,关键是你还说我肾虚。这你也编得出来!我们这是有多大的仇啊?”
夏荷花还想狡辩,但是,李立夏说的是事实,只好什么也不说。
李立夏说到这里,又转过头,看着李十三公说:“十三公,你家的那几只鸡,真不是我偷的,那个时候我发誓说,吃了你家鸡,我烂嘴。这话,到现在还有效。”
李立夏顿了顿,接着说:“我告诉你,我知道谁偷了你家鸡,但我不会告诉你,因为我没有这个义务。我今天要再一次说起这事,就是请你今后想起我李立夏的时候,你不再把我与那个偷鸡贼联想在一起了,我真的没偷你家的鸡。”
那年,李十三叔家里丢失了三只阉了的公鸡,李十三叔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说李立夏偷了他家的鸡。
这件事,李立夏当然不能忍气吞声,坚决不承认。
但是,生产队的队长站在李十三叔那一边,李立夏不服,官司打到大队部,谁知,大队部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认定偷鸡贼就是李立夏。
有什么办法?
李立夏输了,队长直接扣了李立夏13块钱给李十三叔,作为赔偿。
李立夏不服,明的不行,他只能是暗地里,在一个极黑的夜里,把李十三叔家厨房里的火焙肉全部拿走,再一把火,把厨房烧了。
李十三叔养了一年的猪,除了卖了的,剩下的制成腊肉,谁知一次失火,烧个精光!
李立夏省着吃,吃了两个多月,十几斤腊肉,那一年真的是享受了。
李十三叔其实也怀疑是李立夏干的,但这一次,他不敢随便下结论是李立夏干的。
事实上,李十三叔在鸡被偷之后,首先确实怀疑是李立夏干的,但后来他还是动摇了,看李立夏的态度,他也相信不是李立夏干的。
不过,李十三叔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坚持说是李立夏偷了他家的鸡。
生产队,大队部的人谁会站在李立夏一边?他们都毫不犹豫站在李立夏的对立面,于是,大家一口认定,李立夏偷了鸡。
后来,李十三叔厨房起火了,这一次,大家才真正怀疑是李立夏干的,但谁敢说是李立夏干的?
这次是烧厨房,下次就可能是正房了。
现在,李立夏把这件事提出来,李十三叔尴尬的要死,只好说:“立夏,偷鸡这件事,我可能是错怪你了。对不起。”
李立夏哼了一声,接着说,“你起先怀疑我,我不怪你。但后来我反复说明了,并且是发了毒誓,你硬要说我偷了,我就怀疑你的目的了,硬要找一个背锅的。”
李立夏又转过头,看着队长,李世鑫,“队长,那时候你帮着十三叔,我也不怪你,但你直接扣掉我13块钱,害得我差一点没办法过年了,其实,你也知道不是我偷的,对不对?”
李世鑫尴尬地说:“都已经过了十三年了,你还记得?我不记得了。”
李立夏哼哼笑了笑,“你不记得不稀奇,因为那事对你来说没有任何伤害,特别是我这种人微不足道,你不记得合乎情理。但是,我不能不记得啊!”
李世鑫干咳了几声,说:“误会了,误会了,请你原谅。”
李立夏看着李世鑫,缓缓说道:“原谅?你知道吗,我李立夏虽然名声不好听,但有一个原则底线,那就是不偷不抢。但是,你们硬要塞一个贼名给我。 你们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吗?”
众人听了都默默低下头。
这时,村里最德高望重的李家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立夏呀,过去的事情确实委屈了你,他们也认错了,现在你也发达了,就算了吧。”
李立夏沉默片刻后说:“李伯,我听您的话。我这次回来,也不是要找回一个公道,仅仅是想把这个贼名丢掉。我不想今后在云南了,老家还把我当成小偷。”
李家老人忙说:“你是对的,你不偷东西,其实我们都心里有数。”
李十三叔也说:“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那年,拿了你13块钱,我还给你。”
李立夏摆了摆手,说:“钱,我就不要了,后来你家失火了,损失可能还超过了13块钱吧?”
李十三叔愣了一下,忙说:“那件事又不是你干的!两件事不是一码事,钱,我还。”
谁知,李立夏却直接承认,“十三叔,我李立夏不偷不抢,但是,别人硬要说我偷了,那我就偷给他看看。谢谢你家的腊肉,那一年春天,我一个人吃得特别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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