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医院，一身白大褂的方主任一脸严肃的走出了病房，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实习女医生正在将刚才的情况记录在病例上。
刚走出病房不久，李芸就追了出来，满面愁容。
“真……真的有那么严重？”李芸看着方主任说道。
“唉，去凑钱吧，先做这次手术再说，以后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方主任看着脸色苍白的李芸，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次手术要多少？？”李芸问道。
“手术费会高一点，后期调养的用药有很多不在医保报销范围，老余的医保卡也是弄得马马虎虎，如果他交全了，这次顶多就一两万解决了，现在来看三四万肯定是要的。我就不明白了，明知道自己肝不好，这些医保问题就该弄得妥妥当当的。而且，之前他吃的那些药都有抗体了，对他治疗不起多大的作用，新药医保又报销不了多少。非要用报销的药也行，效果我就不多说了。”方主任带着几分气愤和责怪的说道。
方主任和余竟算是老相识了，他多次告诉余竟要注意身体，可他这人就是不听，现在倒好出大问题了！
“那你之前说的那换……”李芸欲言又止。
“看这次手术的效果吧，唉，李嫂，跟我说再多话都没用，有这功夫，不如去多弄点钱吧，医院的费用我也说不准的。”方主任说道。
李芸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了。
她回到了病房，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显得异常难受的余竟，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借钱这种事情李芸不是很擅长。
本身这个家庭不算富裕也不算贫穷，日子过得也还行，就是随着孩子的长大，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不知知道什么家里就没有存钱这个概念了，而是一直都在支出……
能够这样维持倒还好，可一旦出现什么意外，需要一大笔钱，这一大笔钱有可能瞬间击垮一个本身就不是很宽裕的家庭。
李芸一直都满足现在的生活状态，有的时候看到一些亲戚到处奔波的借钱，也觉得他们挺艰难的，自己要又闲钱也会借他们……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也有需要奔波借钱的时候！
当自己出现在那些亲戚朋友面前向他们借这笔钱的时候，他们又会是怎么样的表情？余竟那孤傲的怪脾气真的得罪了不少亲戚了，说不定有些人还会幸灾乐祸，人心不可测……
……
李芸走出了医院，顶着刺眼的烈日，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家去。
三四万，不算很多，也不算很少，可自己认识的人有钱的又不多，就算有钱，也未必肯借，有钱人的钱比穷人的钱还难借。
“李芸！”
李芸正茫然的时候，有人正好迎面朝他走来。
“老关啊。”李芸看了一眼来人，心不在焉的应了句。
“我听说余竟病了，来看看他。”老关说道。
老关是一位五六十岁的半老头，以前这片城区还是每个人平矮小二层楼的时候，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现在改建了，大家都住高楼套房，可联系反而是少了很多。
“你去吧，他在303病房。”李芸说道。
“那个……钱够用吗，我听说要手术啊，不小的一笔？”老关低声问道。
李芸勉强一笑道：“还行。”
“我这里有4万块，闲着的钱，需要的话就拿去用吧。”老关说道。
李芸愣了愣，看着脸上都是黑斑的老关。
自己正想着怎么去借，老关这主动送钱过来？？？
李芸记得老关也不富裕啊，他哪来的4万闲钱啊。
“嘿嘿，这是卡，密码是5个5，拿去吧，都是街坊邻居的，别不好意思，我这老骨头病的时候，还不是你家小晟背我去医院，不然我就交代在那破房子里了……”老关满脸笑容的说道。
李芸拿着4万块钱的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老关，我……我……我都不知道该……该说什么了，谢谢……谢谢你。”
“不用谢我……哦，没事，没事，这钱我不急，你什么时候还都行啊，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啊。”老关没等李芸过多的感谢，急匆匆的就朝另一条道走了。
李芸拿着卡，还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一场及时雨浇下来，真打得李芸措手不及，更多的还是难以掩饰的欣喜！
对李芸来说去找那些亲戚借钱确实是一件很难启齿的事情，现在好了，钱的问题稍微解决了……
李芸激动的往银行跑，她甚至还觉得这是老关和自己开得一个玩笑，因为以她对老关的了解，他应该怎么都拿不出这4万块借给自己的啊。
……
李芸离开之后，不远处的公交广告牌下，余洛晟缓缓的走了出来。
他看着李芸的背影，回想起她刚才眼睛打转的情形，心里感觉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重。
秦老大也不是有钱的人，那一万块还是他找别人借的，然后转借给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三四万块钱有可能让自己这样一个极其普通收入的家庭难以招架，那么需要养家糊口的秦老大呢？
这笔钱得尽快还上。
站在广告牌的阴影下，余洛晟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很久。
钱要怎么还，打工？
一个月一千多块能够顶什么用？
他只是一个刚刚高三毕业，什么都不会。
唯一擅长甚至曾经一度作为自己理想和目标的，却从来都是被父母、长辈们、老师嗤之以鼻。
余洛晟不知道当余竟看到自己泡在网吧没日没夜练习那破游戏的时候，那张脸是不是会比坏肝带来的痛苦更难受。
他一心想让自己考上大学，就连躺在病床上还在提分数、提哪所学校。
余洛晟也实在不忍心让他伤心难过了，毕竟他身体越来越差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那笔让自己从二流高中就读重点高中的不菲转校费，他本可以用来调养身体……
是自己的荒废，让他躺在了那张病床上，承受着病痛的折磨。余洛晟怎么忍心再让他看到自己做他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那好吧，就这一次，仅此一次。
只是为了联赛丰厚的奖励，绝不为别的！
而且……
绝不允许自己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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