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中，乾帝的神念震动太始元天，分管各部的合道真君第一时间投来了自己的意识。
如果说，寻常修士托庇乾朝是为了自家的修行道途以及众多修行资粮的话，那么众合道真君愿意加入乾朝，成为乾帝人人如龙大愿中的一份子，便是因为其道与乾帝相合。
乾帝本人也深知这一点，对分管各部的真君持平等的道友态度。毕竟，对于已经长生驻世、与天同寿的合道真君来说，所谓的皇权，所谓的权利都比不得自己的大道重要。
顷刻之间，几位合道便一同确定了劫仙界的时间又出现了异常，某位大能在众人都不曾察觉的情况下截断了一点过去的时间。
若非太始元天本身的时间戳锚定的是劫仙界的清浊二气本身，就是强如乾帝也未曾察觉到自身的时间出现了异常，这对把握自身所有的合道真君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至少在众位河道的经验中，宇道神通也完全无法屏蔽他们元神的感知，哪怕八荒之中的大能试图重炼天地、再造宇道，众人也能在那之前将其轰下。
有超出世界的存在对世界本身出手，几位合道对了对账，得出了这一结论。乾帝随即与自己同行的众位道友描述了李昂的人道之路。
“集众之道，立意倒是不凡，但如何避免他裹挟乾朝整体成就一人？”
“又有道友愿意加入我们，大道兴盛。”
“这人道之路甚至比这你这人人如龙之道更适合前乾朝。”
或是思考，或是喜悦，但众位合道都未对李昂入朝表达抗拒，乾朝本身就是这样一个组织，这些心怀九州的大修为了九州的未来愿意拼上一切。
于是，乾朝的诸多府衙中多出了一个名为镜鉴司的衙门，乾朝之刃皆可入内得镜光普照，将其他自身禀赋、天命甚至是一处走向不同之道的自己洞察。
李昂本人也以自身在洞庭湖讲道之德，自身合道真君之力，普查天下修士之恩成为了乾朝第五位河道真君。
而这所谓的镜鉴司，便是李昂引动他我镜的神通将修士的禀赋逐一解析，从中抽出与他本身相若，甚至远远比现在的他更强的存在。
但令李昂震惊的是，即使此前没有他我镜映照，乾朝的修士大多也已经找到了自身最强的可能之一，他我镜对他们而言更像是一个弥补缺漏的修行之所，而非确认自身大道的前途之所。
李昂本人则琢磨着玄武神君的话语。继承宿命真君在洪荒中的位置对他而言是不可能的，至少，那一朵在天机人皮图中闭合的青莲完全瞒过了玄武神君的感知，自己脑中那点微微晃荡却始终无法建立连接的他我镜感知都在告诉他，那位宿命星宿道君还活着。
玄武神君所说的了却因果倒是令李昂有了不少收获。宿命、因果、命运、痕迹、大数据，虽然叫法不同，在虚空中的各大势力对于这种确定的未来、锚定人生的力量都有属于自己的理解，以李昂如今的见识，他也未曾听闻多元中有一位以命运因果概念成道的全能。
正好，现在的他手里就有一个极佳的了却因果的试验品。
林飞宇，这个天机人皮图的上一任宝主，亦是自己来到此界之后认识的第一个乾朝人，身上有着一段与自己脱不开干系的因果。
在如今的李昂看来，自己临走前的赠与未能完全断绝两人之间的因果。即使那已经是相较于林飞宇而言无比庞大的恩惠，但相较于天机人皮图，这一点造化完全无法弥补。
“杀？”
李昂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杀意。只要将林飞宇的一切血脉亲族抹杀，将他的神魂粉碎，将世间一切与他有过联系的存在抹掉，这因果就用不着偿还。天地的杀伐大劫不也是一次将天机因果清扫的机会吗？
“奇怪。”
李昂在镜鉴司中打坐。平心而论，自己当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为达自己的目的，直接间接死在自己手中的生命数以亿计，但自己为何会无端生出这般杀意？
“林飞宇有问题。”
自然而然，李昂得到了这个结论。于是，他弹动五指，一抹流光从镜鉴司之中飞出，落入了在岳阳楼衙门追杀下，在野外挣扎求生的林飞宇手中。
林飞宇目眦欲裂，这道流光无视了自己的所有躲避之法，自己筑基级的修为，在这一道流光面前，自己的一切抵抗无用。
林飞宇脸色狰狞，身上的气血爆燃。斩蛟客已经做好的入主徒弟肉身，拼死一搏的打算。
流光洞穿林飞宇布下了诸多阵法后停在了他的身前，化作了一枚温润的玉牌。
林飞宇一阵恍惚，其中的诸般因果在他的心中流过。
“老师。”
心念一动，林飞宇毫不犹豫地将其中的众多信息传给了斩蛟客，老者也不禁感叹。
“好运道，真是好运道。这般的真君大能居然未曾出手抹去你我，还赐下这般造化。”
林飞宇皱着眉头：“这镜鉴司我也听说过，是乾朝近期又有新出的衙门，能洞彻修士天赋，演化诸多盗途可能，虽未听说过有修士失在其中，但我身上还背着乾朝的通缉。”
“那百草殿拿了我的秘法，却偏偏为对你这个发现者生杀予夺，这事就是告到乾帝那去也是我们占理。”
“但我杀了乾朝的公差。”
“这般造化你就不要了？”
林飞宇的故事说来简单，侥幸得了一柄藏着斩蛟客残魂的断剑，自身属性又与斩蛟客相合，从斩蛟客那学了不少秘法之后，从中挑选了两本草木秘术作为前朝遗物献上。
按乾朝律法，献宝者都能得到重赏，不管所献之物有何功用，献宝者、呈宝者都有大笔恩赐。
理论上，献宝者和呈宝者没有直接利益冲突，后者甚至还要从各方面保前者一手，但偏偏林飞宇所献的秘术与百草殿最近所研发的灵草生长之法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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