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那声音沉闷得像是从脚下深处传来，又尖锐得仿佛在脑海里响起。
内卫身前的黑色球体并非由内往外炸开，而是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方式向内猛烈塌陷，形成了一个吞噬光线的绝黑暗区域。
紧接着，仿佛是承受不住内部的压力，一圈浓稠如墨的涟漪猛地扩散开来！
涟漪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像一块被用力揉搓的布，光线扭曲，景象模糊。
地面已经不能称之为地面了，一层诡异的、流动着的、泛着油腻黑光的薄膜迅速蔓延开来，将原本坑坑洼洼的焦土彻底覆盖。
那薄膜还在微微起伏，仿佛是某种活物在贪婪地呼吸。
维塔莉娜反应极快，几乎在涟漪扩散的瞬间就向后急退。
这鬼东西范围太大了！她双手紧握剑柄，两把长剑在身前划出交叉的轨迹，灼热的赤红色光芒如同两条愤怒的火蛇，咆哮着撞向那扩散的黑色涟漪。
“嗤啦——！”
红与黑碰撞的刹那，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甚至短暂地照亮了那片扭曲的空间。
然而，那光芒仅仅持续了一瞬，就被那深不见底的黑色彻底吞噬，连一丝波澜都没能剩下。
维塔莉娜心里咯噔一下。
这就是内卫的‘国度’……传闻中，这是乌萨斯皇帝赐予内卫的权能碎片，能够具象化‘国家’的概念……在国度范围内，所有被视为乌萨斯之敌的存在，都会受到极大的压制。
那片黑雾已经稳定下来，以那个怪物内卫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直径超过二十米的绝对领域。
黑雾边缘翻滚不休，内部更是漆黑一片，连光线都无法穿透。
站在黑雾中心的那个东西，轮廓似乎变得更加庞大模糊了。
甲胄的缝隙里不再喷涌黑液，而是持续不断地散发出浓郁的黑烟，与周围的国度融为一体。
它缓缓地转动着头颅——如果那还能被称为头颅的话——空洞的目镜锁定了维塔莉娜。
维塔莉娜握紧了双剑，却主动选择踏入其中。
有的选吗？
维塔莉娜踏入国度的瞬间，脚下骤然一沉，仿佛踩进了粘稠的泥沼。就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形的阻力。
让她心头一紧的是，掌心传来刺骨的寒意，那两把原本炽热的长剑正在迅速失去温度，剑身上的赤红光芒急剧衰减，只余下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火星。
她用意志抵抗这股侵入骨髓的寒冷，努力不让思维因此变得迟钝。
对面已经看不出人形的畸形的轮廓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紧接着在压抑的黑暗中回荡。它的身影随意的虚化、拉长，似乎在国度中不再受物理惯性的束缚，最后如同一道泼洒的墨迹，以扭曲的轨迹直扑而来！
好维塔莉娜瞳孔微缩，几乎是本能地拧腰、撤步，双剑交错上撩，试图封锁对方的突进路线。
动作却明显慢了一拍，国度内的重压无处不在，连挥剑都感到吃力。
可剑锋最后还是勉强迎上对方的动作，黯淡的红光与翻涌的黑雾碰撞。
“嗞啦！”一声清晰的灼响传来，比刚才更为剧烈。
周边的黑雾明显地向内收缩了一下，仿佛像是被烫到一般。
那怪物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微弱的克制，动作陡然一滞，随即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折转，庞大的身躯灵活得像没有骨头，瞬间绕到了维塔莉娜的左侧。
“嘭！”沉重的撞击声伴随着骨头隐约的呻吟。维塔莉娜只觉得整个人被这股蛮力狠狠地抛飞出去，在滑腻的黑色薄膜地面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喉咙里一阵腥甜，她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撑地翻身。
左肩传来剧痛，但还能动。
“啧……”她啐掉嘴里的血沫。
甩了甩头，试图驱散撞击带来的眩晕，维塔莉娜重新握紧了冰冷的剑柄，目光再次锁定前方那团在黑暗中蠕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庞大阴影。她的眼神里没有退缩，反而燃起一种更加危险的光。
身体沉重，动作迟滞，反应慢了不止一拍。
掌中的剑柄冰冷刺骨，上面的红光黯淡得几乎看不见，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源石技艺的运转也变得滞涩无比，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勉强转动。
四周的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不断挤压着她的存在感，试图将她也同化成这片死寂的一部分。
没错，国度的压制毋庸置疑，哪怕是金时月用法术召回的禁卫们想来也不会太轻松。
但这又能怎么样？
维塔莉娜的脑海里闪过刚才剑锋与黑雾碰撞的瞬间。
“嗞啦！”
那声音很清晰，甚至带着一丝……惊惶？那团不成形的怪物确实因为那一下接触而后退、扭曲了片刻。
它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她舔了舔嘴唇，尝到了铁锈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这身包裹着怪物的破烂甲胄，真以为在它自己的“国度”里，能挡住自己记忆中，那烧穿一切的原初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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