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芙走到杨改面前，摸了摸癞马的头，问道：“杨大将军，怎回来得这么快？”
杨改跟她简直就是前后脚，显得她提前跑没什么意义。
“提了些脚程，回来还殿下的马。”杨改一手拿着马绳，一手背在身后。
“其实我也不急。”秋芙道。
看着癞马一脸和商府那只癞蛤蟆一样活够了的表情，想来是被杨改拖着一顿好走，快累死了。
她觉得癞马要是能说话，定要对着杨改破口大骂。
秋芙从杨改手中拿过马绳，揉着癞马的耳朵，“小马小马，走咯，跟我回宫去过好日子去咯。”
“它听得懂人话吗？”杨改问道。
“听不懂。”秋芙道。
“那殿下为何还要同它说话？”杨改眼睛中都是困惑。
秋芙懒得解释那么多，“因为我疯了。”
“嗯。”杨改淡淡应了一声。
秋芙见杨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道：“杨大将军，还有事吗？”
杨改低头看着地面，握拳抵在嘴上轻咳了一声，随后眼睛往旁边瞟，将那只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这个，给你。”
秋芙看着杨改手上红得发亮的糖葫芦道：“给我这个做什么？”
杨改拿着糖葫芦的手滞在空中，“路上见着，觉得你会喜欢，就顺手买了。”
他选了很久，才选了糖葫芦，秋芙是公主，金银首饰定是不缺，他只盼着糖葫芦这种小玩意能让秋芙喜欢些。
秋芙觉得杨改一个大将军像孩童一般拿着糖葫芦的样子十分有趣。
她不禁笑道：“那我就收下了，谢谢杨大将军。”
她伸手拿过了糖葫芦。
听到秋芙的笑声，杨改正眼往秋芙那看去，随即对上秋芙月牙弯弯的眼，就又低了头。
秋芙看着杨改泛红的耳尖，仰头望了下天，正午的太阳是有些烈了。
“今日城中很热闹。”杨改突然道。
“哦，每日都挺热闹的。”秋芙道。
“嗯。”杨改应道，随后旁敲侧击，“今日无事，许久没逛过了，正打算去逛逛。”
“你一个大男人还喜欢逛街吗？”秋芙笑着揶揄道。
杨改摇摇头，“整日打仗，想松缓一刻罢了。”
他自小活在战场，就连做梦也是满目猩红，一开始会怕，后来已是麻木。
但最近，他的梦境中总会出现一个身影，将他从战场带出，带去无边无际的旷野，那里有着花海，没有一滴血。
贪念渐大，如今在现实中，他也想让那个身影将他从尸山血海中拉出。
秋芙穿着一袭红衣，和他梦中的血一样红，刺了他的眼，但是他闻不到血味，她身上是花香，是太阳般的明媚。
秋芙歪了歪头，“嗯？你一个人去逛吗？”
“自小到大都是独身一人，习惯了，不奢求有人陪。”杨改道。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话。
秋芙想起杨改早逝的爹娘，将癞马交给了城门口的看守士兵，随后道：“正好今日我也无事，一起吧。”
反正回去也不好受，宁晴和秋凝意还在那。
杨改嘴角微翘，点了点头，跟在秋芙身后。
秋芙吃着糖葫芦，四处张望，觉得今日的盛京好像确实比往日热闹些，只是她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杨改从她身后走到她身边道：“殿下，那件事，我想同你说一下。”
“什么事？”秋芙边吃边问道。
她将糖葫芦的糖衣舔了，不喜欢吃里头那个酸的。
但是想着这是杨改送的，又不好意思剩。
可是糖衣被她舔干净了，里头那个酸的，她只能硬吃了。
吃得她快管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就是，你说我在背后说你坏话的事。”杨改道。
“哦，那件事啊，怎么了？”秋芙想起来了。
这件事，要不是杨改提起她都快忘了。
杨改鼓起勇气，“我想说，我说的都是真话，但是我没有介意的意思。”
他觉得秋芙只有那样才像秋芙。
“你介意又如何？我又不会改。”秋芙道。
她现在倒是没有生气，因为那种话从杨改口中说出没有从商为序口中说出那样气人。
杨改还想说什么，却听得秋芙道：“你是不是没和姑娘好过？”
“为何你也这样问？”杨改不解。
很明显吗？
“你嘴好笨。”秋芙直接道。
她还以为杨改要和她道歉，说那会儿只是随便说说的，她在他心里根本不是那样的。
结果杨改来一句说的都是真话，哪个姑娘喜欢听？
“嗯，不必改。”杨改道，“只是希望殿下不要再生我的气。”
秋芙边往街边摊子瞧着边安慰道：“我早就不生气了，你不说我都忘了。”
听到这话，杨改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秋芙这就忘了吗？
若这些话是商为序说的，她还会忘得如此快吗？
杨改不禁回想起白玉迟与他说过的话。
晌午已过，烈阳缓和不少，楼宇遮掩，投下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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