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邺城朝堂为权力分配达成微妙平衡,众人以为能暂享太平时,南方八百里加急的烽火,再次打破了平静——陈国大将吴明彻趁北齐国丧、新君初立之际,悍然起兵,连破数城,兵锋直指淮南重镇寿阳!
消息传来,举朝震惊。高纬在朝会上方寸大乱,他登基不久,尚未经历如此严峻的考验,面对南方溃败的战报,脸色煞白,竟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位列武官之首的高长恭。
“大司马!南境危急,该当如何?”高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高长恭出列,神色沉毅如铁,声音铿锵:“陛下!陈国背信弃义,犯我疆土,唯有迎头痛击,方能扬我国威,安定民心!臣,请旨领兵南下,驰援寿阳,必破吴明彻!”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稳住了慌乱失措的朝堂。此刻,无论之前有多少猜忌与龃龉,所有人都明白,能挽此狂澜者,非兰陵王莫属。
高纬看着高长恭,心中五味杂陈。他忌惮他,却又不得不依靠他。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江山社稷的责任感占据了上风。
“好!朕命大司马高长恭为南征统帅,总领淮南诸军事,即刻调拨兵马粮草,南下御敌!”高纬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望大司马不负朕望,早日克敌奏凯!”
“臣,领旨!不退南寇,誓不还朝!”高长恭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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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王府再次笼罩在紧张的氛围中。此次南征,不同于以往对周国的防御反击,是要在陌生的地域,面对擅长水战的陈国军队,难度与风险皆不可同日而语。
郑璃默默地为高长恭准备行装,动作细致而专注。她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担忧,因为她知道,此刻任何不安的情绪都会增加他的负担。
夜深人静,高长恭在书房最后一次推演南下进军路线。郑璃端着一碗安神汤走进,轻轻放在案几上。
“王爷,南方湿热多瘴,水系纵横,与北地战法大不相同。妾身查阅了一些江淮地理志,或许……”她将几卷自己整理抄录的笔记递过去,上面详细标注了淮南地区的主要水道、气候特点以及一些可能影响行军作战的要素。
高长恭接过,借着烛光快速翻阅,眼中再次闪过惊叹。她竟连这些都考虑到了!这些资料虽非军事机密,但对于不熟悉南方环境的北齐军队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王妃有心了。”他郑重地将笔记收好,“有此物相助,本王心中更有把握。”
他看着她灯下清丽的容颜,心中涌起强烈的不舍与牵挂。此次南征,归期未卜,吉凶难料。
“本王离京后,府中一切,又要辛苦你了。”他握住她的手,力道有些重,“邺城……未必比战场安全,务必万事小心。”
“王爷放心,妾身懂得。”郑璃回握住他的手,目光沉静而坚定,“妾身在王府,等王爷凯旋。”
没有过多的儿女情长,只有彼此眼中深藏的信任与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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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椒房殿。
郑儿听闻高长恭即将南征,心中亦是忧虑重重。她既担心姐姐独守王府的安危,更忧心战事成败。若胜,高长恭功高盖主,陛下猜忌更深;若败,北齐危矣,郑家与姐姐亦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必须再次稳住高纬。
“陛下,兰陵王此次南征,关系国运,陛下当倾力支持,让王爷无后顾之忧。”郑儿一边为高纬布菜,一边温言道,“待王爷得胜还朝,陛下再行封赏,则天下皆知陛下乃赏罚分明、用人不疑的明君。届时,王爷兵权在握,陛下圣恩浩荡,君臣相得,必成一段佳话,足可震慑周、陈,令其不敢再犯。”
她再次为高纬描绘了一幅“明君贤臣”的美好图景,引导他将注意力放在战事本身和未来的“圣君”名声上,而非眼前的猜忌。
高纬听着,觉得颇有道理,点了点头:“皇后说得是。待四哥凯旋,朕定要重重赏他!” 此刻,他确实需要高长恭去拼命,自然要做足姿态。
三日后,邺城外,点将台再次高筑。
高长恭一身银甲,迎着初升的朝阳,接过帅印。他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目光扫过台下肃立的数万将士,最终,在送行的人群中,找到了那个素衣而立的身影。
郑璃依旧站在那里,平静地回望着他。
他朝她微微颔首。
她亦轻轻点头。
大军开拔,向南而去,烟尘滚滚。
郑璃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才缓缓转身,对身旁的云珠道:“回府。紧闭门户,非必要不出。”
她知道,高长恭一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恐怕又要按捺不住了。而她,必须为他,也为她自己,守好这座兰陵王府。
南境的烽火,映照着北齐未来的命运。而邺城的暗战,也随着主帅的离去,悄然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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