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香儿眼神在付进西身上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钱木枝觉得这个眼神，也实在算不上友善。
“……的确是。我夫君和我妹妹他们不太熟悉，所以平时很少相处，我要是忙起来，不在身边，他们更是说不上话了。”
何香儿沉默了半晌，情绪越来越稳定，替付进西圆场道。
钱木枝听了这话，脑海中瞬间浮现起付进西那日摸何甜儿下巴的场景，挑了挑眉。
“那……那天晌午，两人走了之后，她就也在没来过这儿，对吗？”
何香儿点点头，付进西则是垂下眼帘一言不发，表示默认。
“夫人，那以你对何姑娘的了解，你觉得若是她离家出走，她可能会去哪儿呢？”
“她……”
何香儿皱了皱眉，眼中尽是迷茫，想了想，说：“钱捕快，说句实话，您要是说是……以我对她的了解，那我觉得她哪儿也不会去，不可能离开家，更不会走丢的。
只是我爹有些过于担心她了，关心则乱，才会麻烦你们的，过不了多久，她应该就会自己回来的。”
“夫人，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如今世道乱，她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就算不是自己主动离开家，至今她还没有消息，出危险的可能性很大啊！”
“钱捕快，您别误会，我肯定也担心我妹妹。
只是她……她自小就是个安静不说话的性格，胆子也小的离谱。
别说离家出走，她出门，都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就走自己熟悉那两条街，您说，她能出什么事儿呢？”
钱木枝抿了抿唇，问道：“多嘴问一句，夫人您与妹妹的关系如何？”
“您这话说的，那是我亲妹妹，您说这关系如何？”
何香儿似乎觉得木枝这个问题过于冒昧，有些不满道。
钱木枝笑了笑，没做声。
何香儿见状。沉吟一番，很有耐心的解释起来。
“我们俩脾气不太一样，一个闹些，一个静些，跟她说话，她也总是磨磨唧唧的费劲，所以小时候我们不怎么往一起凑。
我出嫁之后，这边一大家子事儿，更是顾不太上那边。
但是我俩感情肯定没问题的，那毕竟是我亲妹妹，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有事儿找她，或者她有事儿找我，肯定还是要帮忙的。
甜儿自小就胆小，乖，没什么主见。
说亲之前，是爹娘说啥是啥，现在是杨森说啥是啥，她就是这么个性格。”
亲姐妹？乖？
钱木枝若有所思，想了想说：“可是……我听令堂说，你们的感情一般，也是最近一阵子，才好起来的。”
何香儿眉头拧的更紧，说：“不至于，就是我娘她不喜欢甜儿，所以才觉得所有人都不喜欢她。
甜儿这两年是更闷了，不过其实她小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说到这儿，何香儿突然笑了笑，手抚了抚肚子，眼神放空，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童年趣事。
“说起可爱，我记得几年前……
大概甜儿九岁十岁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一把断了的古琴，小孩子没见过，稀罕的不行，宝贝的跟什么一样，藏在自己的桌子底下。
第二天，扫完地，她没放好，就摆在桌子上面了。那屋也没锁，我娘一走一过儿，就看见了。
我娘气的不行，说断了的琴有碍运势，还是什么的。拿出来就给扔到了院子里，然后说甜儿什么脏东西都往家里捡，给她丢人啥的。
甜儿急得直哭，我在一边儿缝衣裳，正想哄哄她，结果看她，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个劈柴的小斧头！
哎呦，那真是哞足了劲儿，把那断琴剁了好几下，砍了个稀碎！
然后啊，哭唧唧的说自己一点儿也不喜欢，再也不捡了，让娘别生气。”
何香儿说到这儿，抚着自己的肚子笑容满面，跟刚才吵架的那个，仿佛是两个人，此刻眼角眉梢尽是温情。
“您说她可爱不可爱，本来是那样喜欢的东西，因为娘说了她，马上就说不喜欢了。
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说砍就砍了，那小手臂举那么高，我看着，我娘都没忍住笑，真真的是招人疼！”
钱木枝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十分荒唐。
这……好笑吗？
她怎么一点儿也笑不出来，甚至觉得可怜？
何香儿自己陷入“美好”回忆之中，半晌后才发现钱木枝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神情一滞，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话有点多了？
但是我的意思就是，您看，她从小就是这么个软乎性格，乖乖巧巧的又听话，她怎么可能离家出走呢？”
钱木枝勉强勾了勾唇，压下心里的不适感，刚想开口问些什么，被说话说上头了的何香儿打断。
“不过要说走丢，现在一想，哼……我倒是怀疑那个杨森，把甜儿给藏起来了。”
“啧！你别信口胡说！”
之前付进西一直都未曾开口，说到这儿，他一下子跟活过来了一样，打断道。
付进西的“复活”，就好像踩在何香儿的尾巴上了一样，何香儿歪过头看他，直接拔高两个声调。
“我胡说什么了？
付进西，你现在不只是不拿我当人看，我连说话都不行了是吧？
我说不得你，我还说不得我自己的亲妹妹了？”
付进西嘴角下坠，满脸写着烦躁。
“一码归一码，我说你不要无凭无证说人家，这是衙门的人，你知不知道？
到时候人家要是真怀疑杨森有什么拐带的嫌疑，就算最后还他清白，那也因为你一句话，弄的不尴不尬，你这让他们两个以后怎么成亲！”
何香儿噎了噎。
钱木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隐约，好像，觉得付进西说的，也有那么点儿道理。
但是她就是来查何甜儿的事儿，她需要各种角度对何甜儿的看法。
“成不了才好，要不是我娘坚持，我根本不会让甜儿嫁给一个，连聘礼都拿不出的男人！”
“你说这话有什么意义，人家两个已经定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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