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袁心柔又来到了那座颇有年代感的冷清商业广场。
今天是工作日，街机厅里看不到一个学生的身影，只有几个一边抽着烟一边搓着摇杆和按键的中年人在玩着当今年轻人可能听都没听过的游戏。
《雷电》、《街霸》、《拳王》、《合金弹头》……
那都是属于我这种老家伙的时代记忆。
在柜台处换好游戏币，袁心柔直奔跳舞机，往机器里投下三颗游戏币，伴随着前奏的架子鼓声响起，袁心柔开始跳舞。
我背靠着赛车游戏的模拟座舱，双眼眨也不眨盯着上面舞动的身姿，两根灵动的马尾如同黑色的缎带，纯白色的过膝长袜在舞台灯光的照映下蒙上一层梦幻的色彩。
双马尾美少女在面前热情舞蹈，我却毫无欣赏美景的心情，一想到凌瑶的威胁，我的天灵盖就在隐隐作痛，眼前的身影也随之变得模糊不清。
“寓心，寓心？”
一只在眼前晃悠的纤长手掌拉回了我的注意力，袁心柔不知何时从舞台上下来，正站在我面前。
我回过神来，尬笑两声说：“不好意思，刚在想事情。不跳了？”
“想再跳两支。”
我这才想起袁心柔上台前将游戏币都交给我保管，于是我张开轻握的左手，让袁心柔取走剩下的六枚。
两支舞跳完，袁心柔轻喘着从舞台下来，拍了拍自己胸口说：“今天的运动量够了，去上次去的那家店吃圣代好不好？”
我无言点头，把肩包交还给袁心柔。
很快我们来到甜品店，刚刚坐下，袁心柔忽然说了句“我出去一下”，然后起身走出店门外。
我好奇探头看去，只见站在门外的袁心柔朝着某个方向招了招手，很快，一道熟悉的高挑身影来到袁心柔身侧，两人相伴跨入店内。
“小仙！？”
我看着路小仙轻呼一声。
路小仙笑了笑，在我身旁坐下，而袁心柔则是在我俩的对面落座说：“这家店的圣代很好吃的，小仙你一定要试试！”
“嗯……”路小仙扫了眼菜单，“看起来量都挺大啊，寓心，不如我们两人吃一份好不好？你之前来过，你来点就行了！”
听到这句话，我本能偷偷瞄了眼对面的袁心柔，发现她虽然低头看着手机，眉眼间却泄露出一丝愠怒，还用贝齿轻轻咬着下唇。
我收回目光说：“那就水果圣代吧！”
袁心柔此时马上接着说：“好，那我就下单了！”
就在袁心柔操作的同时，我问路小仙：“下午没有安排吗？”
“本来有街拍，不过我推了。”
我回头看着对面放下手机，微垂着头看着桌面的袁心柔，心中顿时恍然——开药只是借口，袁心柔真实的目的，是要约我和路小仙在公司外面见面！
此时路小仙双手抱胸，背靠座椅，呈现出一种防御的姿态，这和她之前跟袁心柔一起看番剧时的那种亲密截然不同。
她是不是也察觉到袁心柔的真实意图？
“心柔！”
对面的袁心柔赶紧抬起头，不安地看着路小仙。
路小仙却在这时勾了勾唇：“干嘛紧绷着脸色，你把我约出来，总不会只是为了请我吃这里的圣代吧？”
袁心柔的气势相对又弱了一分，她瞥了我一眼，轻声说：“是的，我有话想要对你们说。”
“那就说吧，我们都听着。”
袁心柔微微闭上眼，深呼吸几下，眼神里终于多了些决然，她又睁开眼，轮番看了我和路小仙，这才开口：“昨天晚上瑶瑶跟我说了，她想让你们分开，为了……为了我。”
“哦，原来是这件事啊！”路小仙微微颔首，“凌总她居然会告诉你，我倒是没想到！”
袁心柔沉着眉头说：“我觉得这是不对的，昨晚也跟瑶瑶吵了一架……我想替她向你们道歉！”
说着，面前的袁心柔向我们低下了头。
我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快发展到这一步，袁心柔不仅知道凌瑶威胁我们，还专门将我们叫到这里，亲口道歉。
以凌瑶这般为袁心柔着想，她总不应该违逆袁心柔的想法，继续强行要求我和路小仙分开了吧？
我转头去看路小仙，见她脸上的表情同样阴晴不定，像是在纠结苦恼着什么，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袁心柔的头顶。
脚步声从后方传来，接着传来的是年轻阳光的男声音：“圣代来啰！”
路小仙朝着帅哥店员礼貌一笑：“谢谢，放下来就行了。”
帅哥瞅了眼仍然低着头的袁心柔，面不改色将两份水果圣代放在桌上，然后捧着托盘转身快步离开。
“心柔，你先把头抬起来。”路小仙淡淡说道。
袁心柔缓缓抬起头，她犹如闯了祸的小狗，楚楚可怜的眼神让人看了都不自觉心尖打颤。
“你说你替凌总向我们道歉，那她是不是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袁心柔粉唇微启，却没有说话。
而此时，路小仙脸色一沉，语气又冷了几分：“看来你没有说服凌总啊！那你现在道歉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
“你到底为什么要道歉？是真觉得凌总做错了，还是觉得对不起我们？”
袁心柔再次失语，蓬松的刘海将阴影投落在她的眉眼。
路小仙讥笑一声，拿起长柄勺挖了一勺圣代放入嘴中，抿了一小会点点头说：“嗯，确实不错，奶味很足，口感也很绵滑。寓心，你也来一口……”
她又挖了一勺圣代，将勺子凑到我面前：“勺子只有一把，只能这么吃了。”
路小仙一定是故意的，她大可以问服务员多拿一只，可出于某种目的，她刻意在袁心柔面前上演这种情侣互相喂食的戏码。
果不其然，我看到袁心柔眉眼间的阴霾又浓厚了一些。
尽管我知道这样做会刺激到袁心柔的情绪，但我还是配合路小仙的演出，将那勺圣代含在了嘴里。
圣代酸酸甜甜的，很冰凉，顺着我的咽喉一路往下，夺走我身体的部分温热。
“心柔”路小仙将投喂我时的温柔尽数收起，“我觉得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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