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进贤看着黄常安，他没有想到黄常安居然能够猜到。
“是又怎么样？你知道我过去又怎么样？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是被蛊惑的，我是自愿的！只有这样，人人自危，才会用心去管孩子，这样才能从根源上解决校园霸凌事件的出现！我，何错之有！”
“你这样只是以暴制暴。以暴制暴的最终下场，就是会滋生更多的暴力。今日你如此做，别人看到了，效仿，明日也学你一样，抓人然后宣称自己的正义，如此之下，他日但凡心里有不爽，不就抓个人就说审判了？”
黄常安看着周进贤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你觉得，这样真的是你所期望的？”
周进贤被黄常安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摇了摇头：“不，不会这样的。”
“会不会这样，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黄常安挺直身体，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是人性说了算。”
“模仿是人类天性，只要模仿下有好处，他们就会不断模仿。从一开始的为公伸张正义，到最后的为一己私欲，中间的转变，并不是思维上的转变，而是人性本质的体现。我不否认这个世界上存在善人、圣人，但绝大部分都还是普通人。”
“只要是普通人，就会被人性影响。而人性恰巧又是自私的，哪怕再怎么好的人，心里也会存有一丝自私。这就是人性，也是大部分人的通病——利己主义。”
“你选择开启审判直播间，说是为了那些被校园欺凌的孩子们寻求安慰，可实际上，你只是想满足你小时候被校园霸凌后，那份不甘与愤怒。当年被人肆意欺凌的人长大了，现在也可以肆意欺凌那些比自己弱的人。”
“说别人欺软怕硬。”黄常安面露不屑，“现在绑架这些孩子，欺凌他们的你，何尝又不是欺软怕硬！”
“既然觉得不公，当时你反抗了吗？”
“既然觉得不甘，你维护自己的权利了吗？”
“既然觉得愤怒，那你做了什么吗？”
“你什么都没有做，连帮助都未曾寻找过，你却又怪别人不给你施出援手，反过来责问为什么没人帮你，为什么法律不保护你？你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法律是人最基本的底线，你连底线都不要了，你还想要什么公平？”
“当你在漠视法律践踏他人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法律的庇护，其他人同样也可以践踏你。”
黄常安的话，字字诛心，宛如一把把利刃插入周进贤的心中。他脸色苍白，疯狂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周进贤很想反驳黄常安，但黄常安所说的却又是对的，他找不到反驳的点。
程耀宇惊讶地看着眼前不过二十多岁的青年，如此老练的话语，他又是怎么说出来的？
他们都不知道，黄常安从小在当铺里长大，见得最多的就是人性的黑暗，所以他比他们都要清楚，周进贤所说的大同社会，根本不会出现。
只要人性还是存在黑暗面的，大同社会就永远都不会出现。
仅此而已。
周进贤颓然坐在地上，双眼失神，他绞尽脑汁地思考，可最后却不得不承认，黄常安所说的，就是真的，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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