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是妘娘子,子昭的腿脚下意识抖了抖,但又不能公然驳了母后,只得硬着头皮接过侍婢递过来的酒杯,脚步沉重着往末席走去。
见昭王子要去向妘娘子敬酒,杜娘子妒火中烧,心中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手中方帕也被捏得褶皱不堪。
凭什么让王子给你敬酒,妘部不过是个野蛮的部落,有些军功怎么了,我父亲可是当朝卿大夫,我样样比你尊贵,绝对不可能把昭王子让给你!杜娘子眼中满是阴狠。
见到杜娘子的眼神,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事情又顺着她的计划进行了。
只是末席处,映入子昭眼帘的是,妘娘子与他的心上人安好依偎在一起。
子昭:???
妘雀如临大敌,能否立住重度失心疯的人设,全看这一轮表现了!
只见她点着子昭,嗤笑道:“安郎,那个人样子好怪啊,他好像条……”
“狗”字还未说出口,安好赶紧捂住了妘雀的嘴,虽然她不知道后文是什么,但总觉得会很失礼。
“昭王子见谅,妘娘子的病情……似乎加重了,大约是认不得你了。”安好替妘雀解释道。
子昭闻言,提着的心略松了松,又盯着妘雀看了好一会儿。
在接收到对方无数个白眼后,子昭有些担忧地转向王后,询问道:“母后,可否请医师为妘娘子诊脉?”
子昭与妘娘子自幼相识,虽然妘娘子失心疯后,给他制造了很多麻烦,但他打心底里同情这位儿时玩伴。
杜娘子的眼睛倏然一亮,惊喜之色跃然眼底,心中更是转怒为喜。疯女人不记得昭王子了,无人插足,那王妃之位岂不是她囊中之物?
“昭王子说的是,妘妹妹既然病重了,可得让医师好好诊诊,省得她像先前那般纵性妄为,平白惹人非议!”杜娘子自以为婀娜多姿地站起身,又扭捏着行了个礼,一副夫唱妇随的模样。
末了,她还不忘风情万种地给昭王子抛了个媚眼。
子昭瞧见,泛起一阵恶寒,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离那位宛如蛇精转世的杜娘子远了些。
王后此时觉得胸闷无比,她并非真属意杜娘子做昭王妃,杜家就杜大夫才能出众些,可惜后继无人,没落是迟早的事,杜娘子又是个冲动无谋的,她怎会瞧得上?
不过是想借杜娘子的手除掉那个疯子,才会以王妃之位诱之,现在借刀杀人的计划落空,再感受到杜娘子的灼灼野心,王后有些后悔了,只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算了,杜娘子之事不急在一时,王后现在更在意妘雀。这个失心疯究竟是否真放下了子昭,她还得听听医师的诊断。
“本宫正有此意,安六娘子与妘娘子,随本宫去偏殿。”
见王后起身离开,众人忙起身行礼道:“恭送王后。”
安好叹息,再一次将妘雀揽入怀中抱起,追随着王后的脚步离开。
子昭目光紧跟安好,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妘雀有些慌了,原着里王后收拢了位神医,万一神医断定她装疯卖傻,她岂不是仍要领盒饭?
不行,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努努力。俗话说得好,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神医长微君已在偏殿等候,他远远便听见妘雀与安好的对话。
妘雀:“刚刚地震了吗?”
安好:“……没有。”
妘雀:“那为什么看到你,我心头一震?”
众人:……
长微君嘴角抽了抽,心道:这是个新型病例啊。
众人在偏殿纷纷落座,妘雀谨记人设,拽着安好不肯撒手。侍婢只好搬了把圆凳过来,让安好在妘雀身旁坐下。
王后看够了二人卿卿我我,迫不及待地吩咐道:“长微君,妘娘子的病情你最清楚,你且看看,她今日是怎么了?”
“喏。”长微君应下,他先查看了妘雀头上的创伤,又搭着她的手腕,正襟危坐地诊起脉来。
片刻功夫,长微君的眉头拧到了一块,他正要向妘雀询问,妘雀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妘雀:“你要不要喝酒?”
长微君:“喝什么酒?”
妘雀:“我与安郎的喜酒!”
众人:……
长微君默然,自觉放弃与妘雀对话,转而向安好询问起妘雀席间的表现,安好尴尬着如实回答。
子昭之前不在宴会现场,此时听着安好的描述,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抽。
子昭:昔日追求者,一朝变情敌,那我走?
捻着胡须思量了半刻钟的功夫,长微君才高深莫测地向王后禀报病情。
“回禀王后,妘娘子的病情相对罕见,她在头部受创后,失去了记忆与常识,甚至无法辨别男女,才会称呼安六娘子为安郎,并口出妄言。妘娘子的病情,已经有别于失心疯,而该称之为失魂症。”
“失忆,失魂?”王后反复斟酌着,眼神中透着丝怀疑,但长微君是神医,世上没有人比他医术更高明,他说妘雀是失魂症,王后还是有七八分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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