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给染青把了脉，发现她的脉象问题比几天前要严重许多。
她见我脸色发沉，迟疑问道：“姐姐，我这是有什么问题吗？太守府每天都有大夫来给我请平安脉的，大夫都说我好好的，没事的。”
“你这脉象寻常大夫是看不出来的。”
我尽量让自己的神态看过去不要吓到她，问道：“你平日饮食起居的东西都给我查查。”
染青忙让她身边的丫鬟春喜去拿了。
她指着春喜和身边的嬷嬷道：“这些，都是我离开京都时，你派人送我的，都是十分靠谱的人。我已把他们当成心腹。”
我了然点头，那是星和月二人安排的，他们安排的必是没有错的。
春喜先是拿了枕头被套这些东西。
我上前去翻了翻，闻了下味，并未发现异常。
染青让春喜把东西带下去，又拿来了衣服。
我在衣服上也翻了翻，摇了摇头。
春喜又送上来了鞋袜，我也一一打眼看了，还是让她带下去了。
春喜最后让人抬了一箱子的茶盏碗碟。
她打开箱子，便见琳琅满目。
我目光落在了一套看过去十分尊贵华美的青铜器水杯茶具上。
“这东西哪里来的？”
染青说道：“这是夫人在我进门后送我的，她说我是贵妾，吃用都要有些名头。这上等茶具是她出嫁前娘家给她的陪嫁，让我用着。”
染青跟着我看了一些书，知道青铜器乃是前朝一些王公贵族热捧的东西，便不敢怠慢。
陈夫人没发病的时候还是温和可亲的，她像是一个大姐姐似的，对染青也算关心地无微不至，不时会带她一起喝茶，以示尊重染青都会拿出这套茶具来用。
“那套茶具以后再也不要用。”
染青唰地站起来，“姐姐，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你中毒了。”
中毒了？
染青先是惊慌地摸了下肚子，后是无措地看向我，“我都很小心的，吃东西之前都会用银针试毒。都是没有问题的。”
“这器具你是查不出来的。它本身含有我们人体不能排除的浓重矿质。你还记得史书上记载的楚国国主为何总是癫狂吗？他最喜爱青铜器了。”
若不是看过医书，我只会以为那些钟鸣鼎食之家是何等华贵，却不知他们在日复一日地增加身体的毒素，到之后只会愈发虚弱。
“可是，我不是好好的吗？”
“染青，你没有发现你头发掉了许多吗？你最近会时常牙痛，甚至开始虚弱咳嗽。甚至你的呕吐反应比一般的孕妇要强，你最近是不是排尿比之前也少了？”
染青浑身一颤，一个踉跄坐在了床上。
“我以为都是正常的，不是也有妇人这般吗？”
我摇了摇头，“若说其他都是正常的，可孕妇的排尿是比较多的，这，就反常了。”
染青双目无神，她双手紧握在胸前，痛心疾首道：“小姐，为什么啊，我以为夫人待我很好，所以老太太让我生下孩子过继给太太我没有反对。我还想着等我平安生下孩子，我就让陈世忠答应我，若是女儿便留在我身边，等我下一胎生下儿子再过继给她。”
她没有沉浸在悲伤里无法自拔，而是抬头问我，“还有救吗？我的孩子他？”
我没正面答她，而是道：“我会尽力，但你要做好准备。”
孩子不见得会健康平安地生下来。
染青咬着牙，点了点头。
“我不仅仅要做好生下一个死胎的准备，还要准备好把这个事情彻底推到夫人身上。姐姐，我不应该来到，我的孩子在这出了什么事，只会造成两家的误会和仇恨。”
只是染青不明白，她从未得罪任何人，进门前她见都没见过陈夫人。
我沉吟道：“说一下你对陈府的了解。”
染青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我入府中时发现府中除了我，还有一个妾室。那个妾室文文弱弱的，从不爱多话，没事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闭门不出。陈夫人一天中有半天要发疯，我曾试探问陈世忠缘由，陈世忠只说是老毛病，没有和我明说。但是我知道陈世忠很心疼她。”
她继续说道：“我再问陈世忠他其他妾室去哪儿了，他说是她们都生不出孩子，给了一些钱就放出去了。肖之雅是老太太的亲外甥女，所以老太太对她也很是疼宠，能答应纳我为贵妾，顾及也是因为老太太年纪大了，肖之雅又不时发疯才有这一出的。”
我思索着她话中的内容，问道：“陈夫人是从未怀过孕，还是怀过却没有了？”
染青摇了摇头，“肖之雅好像听不得这个，我第一次问起来时候，她便有些不对。后来丫鬟婆子把她带走了。没多久我便听说她又发疯了。”
此时月走了进来，道：“太子妃，朱嬷嬷和马嬷嬷招了。”
“这么快？”染青知道，她们二人是家生子，身家性命都在陈夫人肖之雅身上挂着，如何能轻易吐露出了这些东西来。
“我把程大人的刑罚学了点。”
……
那是个人都顶不住！
看着月面无表情地说着那能把死人的嘴都撬开的刑罚，我摸了摸鼻子，月真是博学多才。
“她们二人说陈夫人只让她们盯着染青，让染青最后生产时小心点动作，最好一尸两命。”
染青深吸了一口气，对月深深道了一句谢，才回头对我道：“姐姐，我要活下去，我要好好活下去，我要做陈家的主人，我的孩子我要她赔命！”
她眼波中流转过浓郁的恨意，这股恨意和当初她放火烧了程府时如出一辙。
“再好好盘问下去，陈家的事不会这么简单的。把肖善的生平也查一查。”
我让人去每日里煮一些牛乳和绿豆汤送来给染青，再撘上一些排毒养生的药喂给染青。
“这些能帮你排毒，只不过效果好不好却不好说。先把你的身体养好了，等你生产时能保证孩子是白白净净的，而不是中毒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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